但是这是目下独一的线索,定王虽存有疑虑,还是安排常荀深查封伦。
“瞎揣摩甚么!”定王发笑,拉过阿殷的手,才发觉袖下指尖发凉,不由微怔,“真如许想?”
常荀办事倒是挺快,往那教坊走了几趟,固然没动那位剑门的老板娘,却将这两月中来往人等摸得清楚,得知端五宴后,东宫属臣封伦曾前去此中寻乐。而在此之前,封伦从未去过那歌坊。
她几近已经设想出了那场景,她被人捉了逼供,毫无抵挡之力,如邱四娘那样……要多可骇有多可骇!
他虽出身世家,却自幼不受拘束,少年时将各处游历过来,三教九流都有打仗。虽是锦衣玉食身份高贵之人,做这等服侍人的活儿却也不笨拙,加上语声暖和循循善诱,竟从邱四娘口中套出很多话来,却没有太大的用处——这邱四娘明显不是甚么关头人物,漫衍流言这等事虽交给了她,刺殛毙命却非她所能打仗。况她虽毕竟残存明智,能熬则熬,很多话便语焉不详。
吟香屋里畴前关押薛姬,现在却关着那位邱四娘。先前高相将她带到相府鞠问过后,不再思疑,便会同定王一同入宫禀报永初帝告终此事。只是剑门的插手实在蹊跷,定王以思疑她跟凤凰岭刺杀之案有关为由,求得永初帝允准,还是将她带回王府关押,丢在这吟香屋中。
可这都城中,敢如此行凶的,还能有谁?
凡是被永初帝查出太子对亲兄弟动手,东宫之位必然难保。
这回倒是阿殷笑了,“这还能有假?倘如有人想对殿下倒霉,把歪心机打到我的头上,想将我这个不顶事又怯懦的司马捉畴昔,从我这里撬王府的设防,也是有能够的……”阿殷越想,越感觉这担忧有些事理,“我可没有邱四娘这般本事,万一到时候熬不住,岂不是就吐洁净了?”
“畴前跟着殿下剿匪,也算见地过杀伐场面了。方才头一回瞧见这类景象,有些感慨罢了。”阿殷的声音略微降落,昂首瞧着定王,“这位邱四娘被关在这里,可真是生不如死。卑职看她那模样,固然皮外伤无碍,但是转动不得,连近在天涯的水都拿不到,几近跟废人无异。她没想寻死吗?”
那净水中混了药粉,邱四娘平常不肯喝,现在渴极了,哪怕□□也要喝下去。待得两刻钟畴昔,药效垂垂起感化,常荀总算挖到了想要的信息——邱四娘虽对刺杀之事毫不知情,却透暴露了她在都城的下属,城北一处歌坊的女管事。
阿殷转头瞧一眼紧闭的屋门,有些不测,“她也会有牵挂的人?”
定王带着阿殷在门边站定,常荀缓缓踱步向前。
定王侧头听她胡扯,唇边垂垂浮起笑意——“定王府这么多人,他们为何就捉你?”
这位封伦,恰是先前他杀的鲍安的舅兄。
半个月以后,常荀总算拿到了封伦亲笔写下的招认手札,说他是受太子教唆,打通剑门刺杀定王。手札当中,将太子如何叮咛、他与剑门如何联络都写得清清楚楚,除了流言和刺杀之事外,那日凤凰台上冒充阿殷将高妘推下斜坡的,也是他买了剑门中人,乔装诬告。
定王靠近,辩白出了香粉的味道,公然香气奇特。
阿殷排闼出来时,邱四娘正缩在一张短榻上,嘴唇干裂面庞惨白,神智已然昏倒,却在闻声动静时身子微动。
即便太子能够受人勾引,以孟皇后的性子,也毫不会准他出此下策。
“能活着,何必寻死?她活着上另有牵挂的人。”
林下风来,光影随之班驳动摇,定王低头吻在阿殷唇上。
她平常都尽量保持王府司马的端庄,甚少有这般少女胡想的神态,偶尔透露一回,格外敬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