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殷转至僻静处,自将鞋袜除了,粗粗涂上药膏。举目四顾,仲春的卫兰山内还是萧瑟萧瑟,不见多少绿意,乃至显得萧瑟。但是山峦起伏叠嶂,险峰危垂林立,乱石嶙峋如刀剑斧枪,倒是与都城中的娟秀山川决然分歧的气象。
“不该孤身跑出来……”阿殷低声。晓得这回太豪情用事,却并不悔怨。
阿殷和蔡高低认识看向陶靖,就听他沉声道:“应是那位监军。”
宿世积累的统统思念与追悔,数日来压抑着的如潮情感,澎湃释闸。
陶靖抱恨,不在乎那位监军,却毫不肯放过陈博。
四目相对,定王的行动蓦地僵住。
阿殷不知来的是敌是友,顾忌对方人多,忙翻身上马,同陶靖等人敏捷攀山。还未跑出多远,转头望畴昔,那山沟中灰尘扬起,最早是几名东襄兵士,而后转出个穿戴东襄官服的男人,前面跟了近两百军士。这些人手中虽无战旗,兵器却都还在,也不像徐耿那些被烟熏火燎的亲兵般狼狈,勉强保持着队形。
徐煜被横着搭在蔡高顿时,虽被阿殷护着没伤关键,腿脚处却被扎成了刺猬,负伤不轻。步队中七人或轻或重都负了伤,此地不宜久留,便沿山道奔驰拜别。
前面蔡高叮咛侍卫将徐煜抬过来,汗水晶莹的脸上扯出笑容,“常司马瞧瞧,可认得此人?”不待常荀答话,便迫不及待的笑道:“王妃的运气可真是好,昨晚及时赶到,救下陶将军杀了徐耿不说,返来的路上还捉了徐煜!这场仗,我们但是彻头彻尾的赢了!东襄人除了那监军,半个都没逃掉!”
高壮威猛的男人蒲伏在地,几名侍卫扯下衣衫将徐煜手脚捆住,扔上马背。
见那几人骑虎般攻杀下来,徐煜竭力提起手边铁枪,摆出对敌的姿势。
阿殷等人均不知定王火攻之计,瞧见这残破气象,都是大惊。
阿殷、陶靖、蔡高及四名侍卫纵马扑畴昔,徐煜的残兵顿时大乱。
阿殷满心莫名,稍喘了口气,才要说话,便被定王用力揽入怀中。
比起在敌阵前冒死的将士,监军是文臣,可在火线营寨等待。且其官职与徐煜这个主帅附近,身边另有亲兵,等徐煜暴露败象,常荀率兵攻入敌营的时候,监军自知回天有力,立马带着亲兵逃命。这些兵士未经苦战,虽是一起奔逃,却还算整齐,只要不碰到劲敌,足可庇护他回到东襄。
陶靖不语,只盯着阿殷。
他的身边,跟从逃命的陈博也一眼就认出了陶靖,而后看到阿殷,立时就道:“娘舅,那边为首的是陶靖,中间是定王妃!”
阿殷嗤的一笑,听他提起定王,不免想起那日孔殷间跑出衙署的景象。
见了阿殷,常荀面上稍露不测,就听阿殷道:“殿下呢?”
阿谁时候,定王必然气坏了吧。
她自知有错,看向陶靖时,杏眼中带着歉意,“我只是担忧父亲……”
徐煜执枪孤零零的站在那边,甲胄半乱,血迹班驳。他从火势最浓的小栈衙署逃出,一起烟熏火燎,又在荒漠中奔逃,土灰与汗水交杂,非常狼狈。
阿殷闻言,面上稍带滑头奸刁的笑意也垂垂收敛起来。
额头相抵,定王深沉的眉眼近在天涯,清楚的映出她的倒影,却衬在火焰般的底色。他的额边仿佛都有青筋暴起,就在阿殷觉得他是因私行分开的事活力时,却听定王哑声叫她“阿殷”,一声一声,带着阿殷读不懂的情感撞入心底。双唇间气味交叉,他再度低头,重重将她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