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回到小栈,那边火势虽已熄了,却还是不时有薄烟窜起。城门半扇烧损,晃闲逛悠的挂在那边,顶上的城楼都未能幸免,烧得焦黑。这地儿尚且如此,城中连缀成片的民房是如何惨状,自是可想而知。而在城门口,苦战后堆积的伤亡兵士尚未清理,满地狼籍。
仿佛心有灵犀,阿殷瞧见他的时候,定王也俄然往这边看过来。
泰州的徐煜兄弟虽败北,北庭的镇南王却还是如虎狼疾攻。
比起在敌阵前冒死的将士,监军是文臣,可在火线营寨等待。且其官职与徐煜这个主帅附近,身边另有亲兵,等徐煜暴露败象,常荀率兵攻入敌营的时候,监军自知回天有力,立马带着亲兵逃命。这些兵士未经苦战,虽是一起奔逃,却还算整齐,只要不碰到劲敌,足可庇护他回到东襄。
作为王妃,她确切做得还不敷好。
“不该孤身跑出来……”阿殷低声。晓得这回太豪情用事,却并不悔怨。
弯弓射敌,便难以遁藏箭雨。阿殷哪会容父亲有失,当即腾身至他身边,将飞射而来的箭支挡开。
见了阿殷,常荀面上稍露不测,就听阿殷道:“殿下呢?”
“行军在外,最早是将帅君臣,其次才是父子兄弟。你且想想,此事若换了隋铁衣,她会如何做?去卫兰山诱敌是我身为战将的挑选,或生或死,都是考量过的。阿殷――”陶靖叹了口气,声音毕竟温和起来,“你现在是王妃,与闺中女儿分歧。定王殿下负担重担,遇事时,你也该以王妃的身份去考虑。”
“王妃刚畴昔,殿下怕没时候管这个。来来来,先跟我说说是如何回事。”常荀满面笑容,号召着陶靖和蔡高先到就近空位安息,又叮咛人去备水拿汤。
阿殷和蔡高低认识看向陶靖,就听他沉声道:“应是那位监军。”
这回她无愧于父亲,但若真出了偏差,确切会陷定王于倒霉之境。
反倒是底下的监军,虽不认得劈面的人,却一眼就认出了被擒获的徐煜。
――毕竟那位只是个文臣,哪怕活着逃出去,也难以像徐耿兄弟般疗摄生息卷土重来,不敷为患。
陶靖弓如满月,松指的一瞬,利箭便破空射出,噗的一声,端端方正射在陈博颈间。
正要起行时,忽听远处脚步混乱传来,听其阵仗,足有几百人。且比起徐耿身边脚步踏实的残兵,这些人跑得还算整齐有力,不像是被冲散崩溃的败兵。
陶靖拍了拍胸膛,虽是负伤疲累,端倪间却都是豪气,“卫兰山我都逃得出来,这点伤算甚么。定王既然已将徐煜打败,我们也不必急着赶回,今后还可歇两天。”
蔡高驻马问了几句话,便朝阿殷拱手道:“殿下已经得胜,在西南三里处清算。”
陶靖数度与之比武,还记得他畴前在马背上的虎虎威风,身后数万雄师的模样。
陶靖抱恨,不在乎那位监军,却毫不肯放过陈博。
好半天,胸腔的气味仿佛都被定王打劫洁净,阿殷才得了半晌自在,茫然看他。
阿殷、陶靖、蔡高及四名侍卫纵马扑畴昔,徐煜的残兵顿时大乱。
亲卫虽多丢了兵器,却还是围成一圈,将他护在正中。
此处人多不便纵马,阿殷顾不得腿上伤处,飞身而起,借着林间低矮的树杈几次腾挪,往定王方向而去。
极长久的比武,倒是峰回路转。
前面蔡高叮咛侍卫将徐煜抬过来,汗水晶莹的脸上扯出笑容,“常司马瞧瞧,可认得此人?”不待常荀答话,便迫不及待的笑道:“王妃的运气可真是好,昨晚及时赶到,救下陶将军杀了徐耿不说,返来的路上还捉了徐煜!这场仗,我们但是彻头彻尾的赢了!东襄人除了那监军,半个都没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