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府邸因是接待客人所用,便不分表里院,只将全部府邸以假山游廊分开,错落安插了很多院落。阿殷和定王所居住的天然是上等处所,踏出院门便是个花圃,右边游廊通向常荀的居处,左边倒是亭台池阁,一湾清溪从院旁绕过,循着溪水走一阵,是个不小的荷塘。水边建起雕梁画栋,此时灯火透明,丝竹依约。
定王也不拍门,沉着脸将屋门翻开,随后重重甩上。
从凉城往西洲凤翔,纵马奔驰,不过两日便到。
他觑着阿殷,淡声道:“他还不敷格。”
高元骁本来正在那边给几位麾下小头子分拨事情,恰好都叮咛完了,便叫他们拜别,却朝阿殷拱手施礼,神情端方寂然,“末将拜见王妃。”他穿戴严实的铠甲盔帽,大略是疆场历练,比畴前在都城时慎重了很多。
“初来乍到,对这衙署并不熟谙。不知议事厅该如何走?”
常荀进院时满面肝火,一脚踢开屋门,便重重甩上。院中仆妇知他是刺史的亲弟弟、定王的司马,哪敢怠慢,瞧见这景象,顿时吓得不敢言语,面面相觑,不敢上前。
次日凌晨阿殷醒来,外头天光亮亮,定王不见踪迹。
比起小栈的残破和凉城的乱象,西洲尚未被东襄敌军侵袭,这凤翔城内的繁华如旧。不提街上商店的热烈,单单是寓内用物之景色,也未曾比畴前稍减分毫――北庭和泰州战事吃紧,西洲的将领兵士及囤积的粮草被征用很多,这座专供来往达官朱紫居住的府邸却仿佛半点未受影响似的。
定王立即将他搀起,“见机极快,谈何失礼?我瞧令兄的神采,怕是当真觉得你是大怒负气而出。”
阿殷现在已是王妃,非畴前的侍卫身份,懒得去那宴席,便在寓处安息。
更何况,这闹出动静的,还是向来八面小巧的常荀?
阿殷起家盥洗,问了时候,得知已近晌午,不由微惊。敏捷洗漱结束,简朴的将满头青丝束起,内心还是焦灼,“如何这么迟了!殿下是何时走的?外头有没有旁的动静?”
脚步声似有些游移,却并未停下。
那身影似是有些熟谙……她再瞧了半晌,蓦地想起一人,不由惊奇。
阿殷“哦”了声,有些烦恼的揉揉脑袋――
那边彻夜本来算个是小小的庆功之宴,有定王和常茂坐镇,怎会起争论?
“多谢高将军。”
常茂旋即连连见礼,似是赔罪,又像伸谢,恭送定王分开,便又回厅中主持宴席。
阿殷不动声色,还是临水望月。
定王进城时,预先听到小栈大捷动静的西洲刺史常茂率众官在城门口迎候,与他同业的,另有高元骁的兄长高元靖――他现在任户部侍郎之职,这回特地押送粮草北上,亦奉皇命犒赏军士。因粮草行得迟缓,到达西洲时已是仲春初。彼时恰是定王死守小栈之时,同业的御史便做主命人先即将一部分粮草送往北庭济急,又分拨些粮草送往凉城,却劝高元靖暂留凤翔,等待定王的动静。
隋丽华一笑,在阿殷身侧站定,“莫非只准王妃私行出京,就不准我北上?家父……”她的声音未落,俄然顿住。
她自分开夏城后,先是奔驰去了小栈,到那儿没歇多久就又奔赴小狼沟,而后斩杀徐耿擒获徐煜,又马不断蹄的回到小栈、奔赴凉城,算起来已有两天一夜没合眼了。昨夜跟定王说话,安息得晚,本想着今儿早些起家,谁知竟睡到了此事?
半晌后定王进院,冷冷扫过院中世人,摆了摆手,那些人便鱼贯退出。
高元骁抬手,正要指明方向,忽见不远处的洞门外,定王跟常荀、监军等人并肩走来,便就势施礼问候。
“定王殿下辰时起家去了议事厅,叮咛奴婢们不准打搅,静候王妃起家。奴婢没闻声外头有甚么大事。”奉侍阿殷的仆妇一辈子都没见过皇家的人,态度格外恭敬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