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本日特地提起此事,父亲莫非还不明白他的意义?皇后和太子既已盯上她,丽华又心胸不满,若放她回京,在这节骨眼上,必生祸事。她这本性子,除了父亲,恐怕也无人能够束缚。倒不如将她留在父切身边,既不会肇事,也没人敢给她受委曲。她的性子,恐怕也只要在这里磨一磨,才气够改正些。那对于她,也会是功德。”
隋彦一怔,回望女儿。
他不再逗留,责令隋丽华在屋中思过,便甩袖分开。
“娘舅记取此事,今后多留意便可。”定王的声音波澜不惊。闲事已然说完,见隋彦为家事生怒,他也不再逗留,坐了半晌便即拜别。
“她……”定王听她问得奇特,却不好刨根问底,又含混嗯了声。
此次从都城来北庭,就是想面见隋彦,在婚事上求个转圜的余地,见无抵赖之机,双目中便又流下泪来,“女儿当时也是听了旁人的勾引,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听了他的教唆去找姜玉嬛。定王表哥当时已经责备过我,我也晓得错了。女儿这返来北庭,是因为担忧父亲,特地求了高侍郎带我过来,路上吃了很多的苦……”她哽咽着揪住隋彦的衣裳,“父亲先别活力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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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丽华千里跋涉而来,如何都没推测会是这般成果,顷刻呆住。
夜深人静时思路安静,抽身出来,回想隋丽华这半年来的行动,越想越是心惊——隋铁衣说得没错,现在的情势,若听任隋丽华回京,以她的性子,太轻易生出祸事。田家的恩典当然深重,隋家的大局却也不能不顾,军权在握,满门战将,本就走得如履薄冰,现在皇后和太子紧追着定王和谨妃娘娘,稍有不慎,便是深渊。
“呵!”隋铁衣端倪微冷,将她打断,“你可知你分开后,母亲有多焦急?她派了人沿途寻觅,你却躲在高侍郎的步队中不肯露面,却与人同谋要对定王和王妃都做手脚。这是为了担忧父亲?”
“邵儿都四岁了……”隋彦明白过来隋铁衣自请回京之意,遂道:“到时让诚儿也回京去,令他父子团聚。你母亲还需操心谋儿和丽华的婚事,怕是忙不过来,你回京去,也能帮她分担一些。”
一时候满心惭愧愤怒,隋彦满面惶恐,起家想给定王赔罪,已被定王拦住了。
隋铁衣依命上前,扣着门扇叫了两声丽华,没见有人开门,便不再游移,掌上蓄力猛推,将从里头扣住的门扇推开。
中间隋铁衣强忍着笑,将一盏茶递过来,“殿下尝尝这茶,可解酒背面痛。”
她旁的工夫不善于,见风使舵的本领却不差。
都护府中能用的人都被征调往疆场,折损了很多,现在剩下的不过是些仆妇婢女顾问各处。人手不敷,这院里天然也不会多安排人。
出门赶上隋铁衣的脚步,便见懂事的长女罕见的面露愠色,心中也觉亏欠。
这般风险,他承担不起。
定王入厅瞧见隋彦那稍显浮肿的双眼,便是一笑,“娘舅昨夜喝得很多,酒还未醒?”
蔡高身负保卫之责,昨晚滴酒不沾,此时已精力奕奕的站在廊下。
“犯了老弊端,大朝晨醒来,酒也没醒,觉也没醒。”隋彦哈哈一笑,请定王入坐,“殿下昨夜歇得还好?”
——且不说定王府和隋家的荣辱牵系,单单给王爷和王妃饭菜中脱手脚这罪名,就已不是她所能承担。若当时没被定王发觉,结果的确不堪假想,这孩子,是疯了吗!
隋彦道:“她可曾说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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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王含混的嗯了声。
他的伤势虽未完整病愈,昨晚宴上也被部属劝了很多酒,酩酊酣醉。
这些话落入隋彦耳中,令他稍稍软下去的心,又硬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