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曼柔倒是不甚焦急的模样,端着臂膀走在她身边,气质上总要胜她很多的。这么着一向走出南大街,两人间的氛围便诡异得干巴起来。苏一也不去突破,想着不定人家见惯了这类,并不感觉有甚么,因只任着氛围发酵。她又想,这女人如果端架子想叫她先开口的,那是没门儿。
苏一有些愣神,没想到他还算着日子。忙道:“原昨儿个要去的,成果因事担搁了,没去成。昨儿又想,那便今儿去吧,成果您就来了……可不是巧了么……”每次她忍不住想往王府上去的时候,他就先来了。但是又不晓得他到底来做甚么,因又问一句:“您是来找我的么?”
许砚抬了脚进铺子,“传闻这几日你这铺子里买卖不大好。”
苏一吐了口气,用力点头,“这些我都晓得。”
沈曼柔却也是没有和苏一如许的人相处过,这些日子又一贯听人说她是凶悍不好惹的,与普通女孩儿不一样。迟疑了好几日才下定决计来找她,在铺子外也是候了很多时候。见着她要走了,才上去拦下她的路。找她天然是有话要说,可要说的有点多,桩桩件件,不知如何开口,也不知与这女人说得说不得。若平白讨了臊,岂不丢脸,是以踌躇得久了些。
苏一这会儿才跨了门槛出来,也立在边上服侍,不过是给陶徒弟打打动手。而陶小祝这会儿出去了,也是恰好的。不若他瞧见陶徒弟和苏一这个模样,非得挂脸子不成。虽不会当着王爷的面儿,到底过后也会摆上一阵子。
苏一手指夹在笼缝间,头也不回。想着他师父叫买卖冷僻得魔怔了,竟然本身迎起王爷来了。王爷在府上好好的,来这里做甚么?因笑着说:“师父你哄谁呢?这里又没有旁人,还能招来客人不是?别叫王爷晓得了,锤……”
“甭管你为的甚么叫他。”苏太公还是气鼓鼓的模样儿,“早前惹的一身伤,你又忘了不是?你这叫甚么,好了伤疤忘了疼!”
“啪!”
苏一有些愣,又叫那些不时扫过来的目光扎得神思不定,说话也是不及细细思过,接了话又问:“您找我做甚么呢?”
苏一没想到她问出这无关紧急的话来,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反正这会子是没甚么相干了,都是往前的事。可她这么问了,总要给个反应。苏一便不由嘲笑了一下,道:“我也不是见天儿要找人欺负欺负,没那癖好。我如何不欺负别个,偏欺负他们?谁又是闲的,没事给他们找不痛快?”
她脸上红了红,到底也没有打了退堂鼓,仍厚着脸皮说:“那女人能不能给我说些你们之前的事情?”
苏一分开沈曼柔后就把她的事撂下了,并不往心上搁,到家自是做饭烧水不在话下。这些藐小琐事,都是每白天该做的。七七八八地瞎忙活,直忙到眼皮子打斗便吹了灯躺下睡觉。躺在床上也不是一时就能入眠的,她便想着,今儿叫沈曼柔担搁了,没能往王府上去,明儿歇了铺子再去吧。
到了屋里往床上歪了半截身子,实在是打不起精力。目光落在门上珠帘间,恍恍忽惚的。瞧得累了,但收回来,偶然地往别处看看,便瞧见镜台上的嫁妆又开了口,铜扣散着。
“不打你不醒,整镰刀湾都听到了!”苏太公瞪大了眼睛,声音却压得低,“你瞧瞧你睡觉时都叫的甚么?叫王爷!哪个王爷,你倒是跟我说说清楚!我瞧你是更加魔怔了,另有甚么你不敢想的?甭说王爷,只看看沈家的三蜜斯,他周家受得起么!”
“你晓得就好。”苏太公不再车轱轳话来回说,回身打了门上花帘儿出屋去了。
她正暗喜,王爷又叫她坐下。这会儿总不能在那么多人面前磨磨唧唧的,是以苏一回了声“谢王爷”,也就坐下了。她要服侍着王爷,天然找话与他说,便问他:“您如何得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