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一这会儿才跨了门槛出来,也立在边上服侍,不过是给陶徒弟打打动手。而陶小祝这会儿出去了,也是恰好的。不若他瞧见陶徒弟和苏一这个模样,非得挂脸子不成。虽不会当着王爷的面儿,到底过后也会摆上一阵子。
苏一猜疑地瞧她一眼,不晓得她为甚么都问这些个没用的。敲不定主张,她也便不好多说。只挑了些无伤风雅的事来对付她,一方面是顾着她作为周安良媳妇儿的面子,一方面也略略表达些本身对他们的不喜和讨厌。口中的说词也都是遴选过的,不那么刺耳。却也不知她能不能听懂她话里的意义,如果听不懂,那也没体例。她也不是事儿妈,不肯多管闲事,更是不肯惹那不该惹的臊。
沈曼柔步子迈得安稳,裙面上的水滴青玉禁步响声清脆。她又与苏一并肩走了七八步,才转过甚去瞧她,说:“这么冒昧地到铺子上找女人,女人不见外罢。”
提及来也有些日子没见王爷了,也不知眼下他如何了。依着私心,她想日日都能见着王爷才好呢。这可又不大实际了,遂也不往这牛角尖儿里钻。
倒是铺子里正服侍着,外头不一会儿就聚了些人。瞧着都是来铺子上看金饰的,伸头往里瞧瞧,又缩归去。实则大伙儿内心清楚,人都是来瞧王爷的。不过是要矜着姿势,不能叫人说嘴。又因晓得里头坐着的是王爷,到底都不敢冒昧跨门槛子,便都在门外站着。
苏一看着人越聚越多,怕扰了王爷的清净,便问他,“要不我将她们支开去?”
“是冒昧些。”苏一也是不慌不忙,接她的话出声。再往下便没话了,并不想牵出话引子来让她多说甚么。瞧这副端庄有礼不卑不亢的模样,找人说事合该放谦虚些。她自个儿不开口,还希冀别人帮她开口?
苏一正欢乐地逗着鸟,忽听得陶徒弟在他身后长长呼喊了一声儿,罢了便是语气殷勤,说:“王爷来啦,快里边儿请。您能驾临小店,是小店的幸运啊!”
下晌日头偏了西,打下一截暗影在门前。苏一干活干得累了,从小桌边起来,倒了些净水往铺子前去,给笼子里的绿桂皮喂水。瞧着鸟儿啄了几口,又伸手指出来逗了一阵。那鸟儿委宛地叫,在笼子里几处蹦跳,甚是活泼敬爱。最好是落拓的时候,闲闲躺在小榻上听它“唱歌”,最是风趣儿。
苏一涨红了脸,冷静拉起被子把脸埋出来,嘴里嘟哝,“爷爷,您想哪去了,我可从没肖想过人家王爷。我不过是做了个梦,叫风打水里去了,当时边上正站着王爷,才叫他呢。”
苏一手指夹在笼缝间,头也不回。想着他师父叫买卖冷僻得魔怔了,竟然本身迎起王爷来了。王爷在府上好好的,来这里做甚么?因笑着说:“师父你哄谁呢?这里又没有旁人,还能招来客人不是?别叫王爷晓得了,锤……”
她正暗喜,王爷又叫她坐下。这会儿总不能在那么多人面前磨磨唧唧的,是以苏一回了声“谢王爷”,也就坐下了。她要服侍着王爷,天然找话与他说,便问他:“您如何得空过来?”
转过身没将话说完,就与王爷撞了个对脸。苏一吓得噤声,连连今后退了两步,脑袋撞在鸟笼上。这如何呢,老是背后嚼人舌根子叫人撞个正着。这会儿又不能再傻愣了,忙上去给人王爷存候,又笑着问人家,“王爷您如何来了?”
她再是要辩白的,周安良又拿《女戒》里的话来压她。说她也是大户人家里读了书的,这些个如何不知。敬顺丈夫、曲从姑舅、和顺叔妹是理应的,如何另有计算?况他家还没让她服侍公婆,如何不知好歹?这会儿不过是小姑拿了点她的东西,就这般容不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