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本身操心的感受真好,”傅深心中幽阴暗叹,“谁如果得他至心相待,恐怕能让他给宠废了。”
傍晚散值,严宵寒一进院子就闻声傅深在屋里感慨:“……贺眺的书画,现在是有价无市,多少人求一幅而不得,他就这么大大咧咧地挂着……你家大人能看得懂吗?”
那姿势语气,真如这府上的另一个仆人普通。之前严宵寒从未假想过他今后会娶个甚么样的夫人,或许孤老毕生也说不定,可面前这个场景,却天然顺畅得仿佛是顺着他的情意拓印而来,不期然地填上了梦境缺失的那一块。
他举手握住了严宵寒钳制着他的右手,安抚似的悄悄拍了几下:“好了好了,对不起,我错了,好不好?”
闲得慌么?
傅深:“……”
傅深略一思考,点点头:“说得有理,那就这么办吧。”
傅深呵呵干笑数声:“别上火,我的风寒已经好了,那药吃不吃没多大干系……”
这一步不管如何也迈不出去,严宵寒感觉本身像个被打碎了壳的蜗牛,昨夜破罐子破摔后,明天再也撑不出一副平静自如的铠甲来面对傅深。
严宵寒一看他那哑口无言的样儿,就晓得这类事傅深必定不是第一次干了。他气急废弛地在房间转了一圈,最后从床边踢出一个白瓷痰盂,低头一看,得了,人赃并获。
他对侍女们道:“都下去吧,让厨下筹办晚餐。我跟你们老爷说几句话。”
更可贵的是,能让傅深挑不出弊端的决定,必定对他有百利而无一害。严宵寒作为一个“外人”,能设身处地地替他着想,一次两次是偶尔,次次如此,就是藏得很深的体贴用心了。
自从他来,严府的氛围就有点不敷慎重。侍女细碎如银铃的笑声顺着半掩的窗户飘出来,严宵寒脚步一顿,侧耳谛听,内心忽地冒出一股既安稳又不平的滋味来。
傅深老诚恳实地坐在床上,伏法认罪的态度很诚心。
细心想想,回京以来情势一起急转直下,埋伏暗害、诡计狡计、天子赐婚……哪件不让人忧心忡忡,展转反侧?如何现在反倒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引得两个大男人像小孩子过家家似的,辩论又和好。
贰心想:“惯的你。”
两人说完闲事,相对无话,堕入一阵难堪的沉默。半晌后,傅深主动挑起话头:“你刚才神采不好,出甚么事了?”
但是嘴上却持续问:“真活力啦?因为我明天让你滚?”
看得出他已经很尽力地忍耐着没有翻脸了,满是看在严宵寒是为他身材着想的面子上,但是那专揭人短的混账东西还不消停,持续喋喋不休:“仗着年青糟蹋身材,你不想想今后老了如何办?你身上有多少伤本身内心没数么,风寒治不好,等落下病根你再长记性就晚了!”
只因为这里是“家”。
他莫名其妙地心想:“我有病吗?如何不干脆让他气死算了。”
傅深强忍着笑,一脸“既然你求我了,我就勉为其难地哄哄你”地说:“我错了,我不该该让你滚。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普通见地了,嗯?”
世人忙开门迎他出去,傅深从书架前转过甚,手里捧着枸杞红枣茶,眼底有尚未散去的笑意,如同特地为他保存的,号召道:“返来了。”
何况他本来就理亏。
当夜,重归于好的两人再度齐聚卧房,没甚么闲事,只是严宵寒睡前来看他一眼已成常例。这些天里傅深换衣沐浴、出入坐卧,无不是严宵寒亲力亲为,唯独进药这一项,因为他白日不在府里,除了最后几天外就没再亲身盯着。睡前一刻钟,侍女送药出去,刚好严宵寒被傅深教唆去书房帮他找本书,等他返来,傅深倚在床头,桌上药碗已经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