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深哈哈笑道：“前人云‘不采而佩，于兰何伤’[1]，如何到你这，反而成了‘采之佩之，于兰有伤’了？”
傅深直挺挺地坐起来：“那我还是去把那朵花掐了吧。人生自古谁无死，目前有酒目前醉……”
“没有开打趣，”严宵寒侧过甚，唇边带笑，“就当我赔你一顿蘑菇。没干系，来。”
“严兄，”傅深俄然道，“你是为我好，我明白。”
滑下去的手俄然被人抓住，落进枯燥微凉的掌内心。
“有甚么不能说的？有甚么不敢说的！”傅深谛视着他，“罗织罪名炮制冤狱，抄家灭族栽赃谗谄。皇上错了！错了就是错了！”
严宵寒不得不拉着他往正路上牵，哄劝道：“有毒的，不能吃。”
半晌后，他肩头一重，是傅深把下巴搁倒了他肩上。
严宵寒道：“又说傻话了。雷霆雨露，从天而降，‘时也命也，非吾之所能也。’[3]”
傅深低头深思了一下，也感觉本身刚才有点在理取闹。他平时很能装出一副老成慎重的大人样，不过能够是因为被严宵寒和顺体贴肠照顾了一夜，让他本性中为数未几的奸刁拆台蠢蠢欲动地冒了头。
傅深头垂的更加低，是真的悔怨，也是真的第一次这么放下身材给人报歉，谁料对方并不吃这一套。
实在他本该一字不提，别人是生是死，是委曲还是该死，都跟他没干系。飞龙卫是天子手里的一把刀，一把刀用不着“判定”谁该死。
他胆量也是够大的，一边躺在人家怀里，一边暗讽别人“为虎作伥”“助纣为虐”。严宵寒动脱手就能掐死他，傅深却好似浑不在乎，抓着他的领口持续说：“严兄，我不想骗你，以是才跟你说这些。朝中的事，我的确所知未几，但我晓得藩王是皇上的亲信之患。”
第一步还没迈出去，腕上俄然一紧，他低头看去，发明傅深扯住了他的袖子，却不敢抬眼看他，垂着头，显得有点不幸巴巴的。
严宵寒：“慎言。”
“我也晓得我二叔不会为谋逆贰臣驰驱讨情。”傅深目光落在那片苗条摇摆的兰花上，“‘兰似君子，蕙似士大夫，大抵山林中十蕙而一兰也’[4]。
严宵寒差点就被他的果断打动了，只是一想到两人现在的处境，还是刻毒无情地回绝了：“出险要紧。想吃蘑菇等回京我给你送一箱，行不可？”
严宵寒竟也磕巴了，俯身将他从地上捞起来，给他拍了拍身上的草叶泥土，一言难尽地说：“……走吧。”
“这还用猜？”严宵寒轻嗤道，“一群人不当不正地挡在路中心，个个脸上写着‘做贼心虚’。也就是我惹不起你们，不然早抓回飞龙卫慎刑司了，都不消打，一吓就招。”
坦开阔荡。
傅深望着如洗的碧空，俄然正色道：“严兄既是惜花之人，一株野兰尚能得你怜悯，为何还要高山刮风雨呢？”
严宵寒：“我来之前，传闻朝中有很多大报报答云峰讨情，此中也包含傅将军，你是为了这个才保下那二人的，对不对？”
“行了，我的大少爷，”严宵寒低头看着他，内心无声感喟，微微一勾唇，“你再叫一声，我都要为你弃暗投了然。”
傅深干笑：“哈哈哈哈……”
傅深：“我……方才言语恰当，惹你活力了，对不起。”
清风吹过，放开满襟满袖兰花香。
严宵寒哭笑不得地把他拉返来，紧紧抱住：“给我返来！你……你就非得蹚这滩浑水吗？金家人是死是活，跟你有甚么干系！”
严宵寒猛地翻身捂住了他的嘴，被气的胸膛起伏，气味短促，两人一上一下，四目相对，呼吸相闻，能在对方瞳孔里瞥见本身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