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么叫自食其果?这就是。
他在西南传闻晋王逼宫夺’位,还没来得及骇怪,紧接着就收到了良口关遇袭的动静。这下傅深完整坐不住了,段归鸿还劝他再等等动静,说不定只是例行骚扰。但是傅深一传闻乌罗护部借运送东珠的机会策动偷袭,立即想到了本年大婚时,俞乔亭给他拿来的那盒血迹班驳的东珠。
“父皇已将皇位传给了晋王……”齐王气到手都在颤抖,在屋里走了几圈,喊道:“来人,去备马!本王要马上回京!”
元泰帝亲谒太庙,免冠叩首,泣告宗庙,随后升朝,令寺人宣旨,将都城迁往长安。当日午后,禁军轻骑简从,保护元泰帝从青霄门出,逃往蜀中出亡。
大周建国百余年来, 孙允淳是史上最不利的天子, 没有之一。
第二天,傅深在燕州收到了飞龙卫传来的元泰帝最后一封圣旨,圣旨上只要四个字――“去留听卿”。
成果呢?
“是皇上先要伶仃北燕,没有他,鞑族柘族也玩不成这一手。”
“别说我只是腿断了,”傅深压着火,面无神采隧道,“我就是只剩一口气,爬也要爬归去。”
俞乔亭还觉得他要血战到底,讶然道:“将军?”
“那是我的同袍。王爷,先父先叔在你内心是甚么分量,北燕军的弟兄们对于我而言也是一样。”
俞乔亭见他神采不对,游移道:“将军?”
万一……他像傅廷信一样死于北疆疆场,严宵寒如何办呢?
他当上天子的第一天,没拜太庙, 没办大典,文武百官尚未反应过来, 连龙椅都没坐热乎,就接到了北疆发来的告急军情。
赶在傅深骂人之前,他从速弥补道:“不但是唐州军,宁州军直接反了,现在东北、西北防地两处失守,就我们被夹在中间。乌罗护部看模样是筹算一心拖死北燕军,只要我们不抽身,乞列部和瀚海国顿时就能打到都城。”
披星戴月,日夜奔驰,傅深提着一颗心,从西南赶回了北燕。
俞乔亭叮铃咣本地掀帘子出去,一阵风似地卷到傅深跟前,声泪俱下地嚎道:“我的亲将军哎,您如何还返来了呢?”
俞乔亭抹了把并不存在的眼泪,在他中间坐下:“孩子没娘,说来话长……”
自中原北上时,平州已破,肃王战死的动静传出,他一口气没撑住,几乎从顿时摔下来,心神大恸,喉间腥甜,蓦地呛出一口心头血。
“将军!”
“殿下息怒,”立在一旁的严宵寒立即出声劝道,“您先别急,晋王能杀了太子,逼得皇上传位给他,手中必然有精兵,您现在毫无筹办地归去,无异于自投坎阱,依臣之见,不如静观其变,再做筹算。”
那是柘族人赤’裸’裸奉上门来的挑衅,蛮夷贼心不死,早有预谋。
鞑族与柘族齐头并进,别离从东西两路向京师逼近,北燕铁骑被夹在中间,几成孤岛,朝中一片混乱,别说集结粮草盘点战备,他们连天子到底应当是谁都还没吵出分晓。
蒲月初五, 蓟州城破, 平州垂危, 西北同州、榆州向北燕军求援。
俞乔亭:“那我们……?”
蒲月十三,宁州军反叛,西北防地告破。
蒲月十五,傅深日夜奔驰,终究赶回了燕州城外的大营。
“我从夔州返来时,瞥见很多人都在携家带口地往南逃。”傅深问:“都城现在是甚么意向?”
“我估计也是,”傅深道,“都城离北疆太近了,打到家门口也就是三五天的工夫。我们抽不开身,晋王手里只要一个南衙禁军,还不敷人家塞牙缝的。都城守不住,迟早要迁。”
傅深听完宫变的颠末和眼下战况,抬手捏了捏眉心,长长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