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宵寒仿佛被一口热汤烫伤了肺腑,走在湿冷的长街上,竟感觉痛彻寒彻。他不想回府,漫无目标地在街上闲逛,浑浑噩噩地走了好久,颠末一处集市时,肩膀俄然被人撞了一下。
眼看大周即将四分五裂,鼎祚不保,同年春季,齐天孙允端在金陵自主为帝,尊元泰帝为太上皇,国号为周,改年号为“长治”,定都金陵,遍告天下。
傅深故意把俞乔亭这幸灾乐祸的混账玩意一脚踹下田埂,但他身边实在没有其别人能够聊后代情长,只好捏着鼻子忍了:“一个在南,一个在北,不知甚么时候能见面,你说我愁不愁?”
元泰帝仓促西狩,文武百官及内眷、都城百姓等一部分人随元泰帝西去入蜀, 另一部分则拖家带口地南逃至荆楚、淮南一带。
严宵寒醒了就再也睡不着,普通会睁着眼睛直到天亮,然后强撑着爬起来去上早朝。实在难过的受不了时,他就去桌上常备着的糖盒里找颗桂花糖吃。
俞乔亭顷刻了然,不怀美意地贼笑问:“还想你们家那位呢?南边不是有动静了么,新帝即位,他是功臣,在江南那和顺乡里好好地当着禁军统领,你另有甚么可不放心的?”
俞乔亭期呐呐艾隧道:“侯爷,咱俩这么大个将军,蹲在这儿欠都雅吧?”
即使恍惚,可他仍能清楚地辨认出那不甚规整的笔迹,因为绢书上面只要四个字――
甘州城外。
火线不远处堆积着一伙人,围着个摊子不知在看甚么热烈,严宵寒耳朵活络,只听得一个男人粗声道:“……我在城外猎到此雁,没想到它脚上还系着块绢帛,这可不就是古话说的‘鱼雁传书’!”
脑海里像是有根弦被铮然拨响,严宵寒心中一动,蓦地生出几分猎奇,走上前去细看。他个子高,站在人群外也能看到砧板上躺着一只死大雁,那男人手中拿着一块绢布给世人揭示:“北雁南飞,说不定就是北人特地用它来传信呢?”
没有只言片语,荆楚一别,他们就落空了联络。
大雁:“……”
元泰二十六年夏, 反贼大破京师。
京师坐拥北燕铁骑、京营和禁军三道防地,尚且被外夷打的屁滚尿流,单凭北燕军之力,把中原从外族手中夺返来需求多少年?就算夺返来了,南北如何重新合二为一?谁是正统?到时候北燕军又会被放在甚么位置?
他们中间隔着沦亡于内奸的中原大地,却像隔着一全部天下。
旧朝臣与他素有嫌隙,新贵们与他不熟谙,这么一来,严宵寒倒像是回到了元泰朝,再度被世人伶仃了。
即位当日,江南节度使、荆楚节度使、岭南节度使、福建节度使及东海海军同进贺表,拥立新帝。严宵寒自荆楚跟从齐王至江南,先是拦住没让他回京,厥后又与各地节度使调停,殚精竭虑地搭起了新朝的架子,一手搀扶齐王即位称帝,论功足可封侯拜相,但他以本身以往行事遭人诟病为由,甘愿当个隐于幕后的功臣,故长治帝仍令其统领禁军,特许入延英殿议事,视为左膀右臂,倚重非常。
“这只雁多少钱?”严宵寒俄然开腔,安静隧道,“连这块绢帛一起,我买了。”
傅深嗤道:“入乡顺俗,就你要脸。”
“鱼雁传书没传闻过?可惜本侯没有沉鱼落雁之姿,只好动武了。”说完,傅沉思考了一下,感觉有求于雁,还把人家打伤了,有点说不畴昔,因而举起手中大雁,诚心肠对它道:“雁兄,对不住了啊。”
“吾妻安否”。
新朝由北方逃亡而来的旧官员和江南素驰名誉的贤达士人共同构成,长治帝未设宰相,而是仿元泰朝旧例,新开延英殿,与重臣共决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