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模糊记得小时候爹爹总不在家,常常返来也都甲胄在身来去仓促,娘说爹爹很忙,平内哄驱内奸是他作为臣子的任务,娘和兄长们会代爹爹陪我庇护我。厥后爹爹终究不忙了,他抱着我骑大马,给我抓小兔子,还让我踩在他肩头去摘树上熟透的果子,我当时就想,如许多好啊,每天都能瞥见爹爹,爹爹比那些板着脸的夫子们晓得都多,比兄长们骑得更快,箭射得更远,能够亲身教我识文断字,陪我嬉笑玩耍……”
雨墨目色一滞,含了痛苦,停顿半晌道:“是家父,我只传闻他生前自称浮沉一闲人。”
“他,他就是当今肃帝,我的杀父仇敌!”凌无忧咬牙,一字一句,杏眸含血泣泪,悲忿交集。
凌元瀚的技艺被调防的‘武卫’将军丁南一眼相中,旋即收到麾下,此事早有暗线密报给宫中肃帝。
若非阴雨晴挡了他的刺杀,只怕此时的他早已身首异处,不得好死。
公然……
管家以两金锭子作为一碗面的酬谢,阴雨晴却坚绝辞收,只笑称戋戋一碗素面实不敷为谢。
生性豁达疏阔……
凌无忧喃喃着,似对那长生牌位诉说,又似自言自语:
“既是我爹所愿,身为他的女儿我自不会令他绝望,我凌无忧会尽力过好每一日,便是苦中作乐,也总会寻得喜乐之处。”
阴雨晴欣喜而笑,她喜好凌无忧的这份固执悲观,就如三公子凌苍悟,不管身上承担多少,常常展现在人前的老是那股风轻云淡,定民气神。
“若凌元瀚能活下来,便由着这两兄弟凭本领挣军功吧。”
“我娘只奉告我他是这人间最情深的夫君,最心疼后代的慈父,”凌无忧声音透着丝丝暗哑,忆起往昔一家人嫡亲共享的一幕幕,不觉嘴角轻翘,泪中含笑。
看着管家扶着老爷扬长而去,阴雨晴轻呼出口气,总感觉这位老爷不怒自威,骨子里披收回慑人威压,令人不得不谨慎应对。
“雨墨,”阴雨晴叫住回身而去之人,语出游移,“浮沉一闲人,敢问是何人?”
“凌无忧,”肃帝心有沉吟,“她的两个兄长还在虎帐?”
但愿后代们记得的尽是喜乐……
凌无忧抹去眼角泪,唇边含笑,笑容明丽,如雨水过后鲜花吐蕊,清爽又明艳。
“是。”福生立时躬身应着。
“陛下仁慈,这两兄弟如果得知陛下的苦心,定该戴德戴德以报君恩。”
阴雨晴暗呼幸运,她模糊猜出老爷身份高贵,未成想竟是当明天子,难怪全部“听松观”不得擅入,雨墨是因安王府的牌子得以入内,她们是因跟着瑾王府的郡主,想必本日的听松旁观似安静,实则被宫中暗戍卫守的尤如铁桶。
“四蜜斯,我怎感觉雨墨似熟谙那位老爷,而那老爷,气度不凡眸色锋利,我瞧着他非普……四蜜斯,你如何了?”
面对杀父仇敌,面对抄了宁王府的祸首,她能忍住心中涛天大波不动声色安闲应对,也实是不易。
谛视着雨墨孤傲而去的背影,阴雨晴凝眉道:
“告别,”雨墨向阴雨晴与凌无忧作了个揖礼,回身而去,刚走两步又回过身,眼底里隐着担忧体贴,“既已离京五年,又何必再返来?京中道貌岸然之辈太多,你们也兀自把稳。”
“可一夜之间,爹爹不见了,统统都变了……”
淡淡一句为凌元浩凌元瀚兄弟定了调,不再决计打压,但凭本领挣出息。
“回陛下,凌元浩地点的‘虎威’将军麾下的前锋营遭偷摸出去的北厥奴马队突袭,断后的凌元浩被暗箭射中,虽幸运活命却要养上一段光阴,而凌元瀚同‘武卫’将军丁南同在南境疆场上失落,现在副将徐燃正在尽力搜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