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倒是个和尚,瞧不出年关幼年,面含红光,一副笑嘻嘻的模样,身上的灰布五衣已是补缀百结,不过火是洁净。
李落仿佛未曾听到,没有回声,只是有些猜疑,又有些萧瑟的看着儒生和和尚,俄然长身一动,从马车上踏了下来,人如出鞘长刀,将身前浓雾破了开来,本来呆滞的雾气恰如找到出口普通,再不被拘束此中,四散逃窜了出去。
就在这时,不知从那边传来一阵乐声,似风非风,似叶非叶,悠婉转扬,云起雾飞,不像是大家间乐器所奏,仿若六合初开之时,便已保存于此,间关莺语,幽咽流泉,缓缓渗入几人耳中,好似山林当中的鬼怪留音,极是好听。
两人和颜悦色,言语当中涓滴未曾造作,率性天然,虽是来者不善,只是一时之间却难叫人生出敌意来。
两人来到李落身前三步以外站定,皆是含笑望着李落,并未出言。
和尚点头晃脑道:“料想以外,料想以外,施主武功不凡,和尚却要大伤脑筋了,大甘禁军当中几时有这等妙手,难不成是萧百死易容不成?”
过了很久,李落缓缓吐了一口气,探手悄悄搭在腰间长刀刀柄之上,似是费了好大的力量才将头抬了起来,神采如常,只是神采又再惨白了些,悄悄的看着面前两人。
儒生面露震惊之意,却也不吝赞誉之颜,点头道:“确是轻看少侠了,原觉得少侠最多不过是能迫开雾气,不料我二人布下的气阵竟也拦不住你。”
“九殿下,如何了?”
一个年长儒生,年近古稀,一头白发,随便束在身后,双目颀长,清澈见底,缓缓白髯,落拓安闲,最惹人谛视标是老者年事虽高,脸上却满含浅笑,似是总角孩童普通,朴拙至纯,身着粗布白袍,雍容雅步,颇似得道飞升的神仙。
就在这时,林中景色突变,一刻之前尚还安稳和柔的雾气似如风卷云涌普通,纵横吼怒,偌大的山林当中,只剩下李落几人孤傲而立。
声音直如林籁泉韵,甚是动听,若只是闻声,决然也想不到出言之人已是年近古稀之龄。
雾气袭身,世人似是卷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妖境,白雾聚散,如浮光掠影般,或成飞鸟,或成走兽,又似是亭台楼阁中的歌舞清闲,傲视神飞的仙家女子,尽都一闪即逝。
走了近一个时候,天气不见透亮,反是暗了几分,这般大雾,卓城西府倒是少有能见。
李落神采凝重,禁军将士不明以是,愣愣的看着李落。
一缕轻风,扬起了李落鬓间几根长发,丝丝凉意拂过耳旁,李落这才淡然一笑,轻声说道:“大师过奖了,却不知拦住我有何事?”
和尚一怔,纵声大笑,仪态不羁,声音雄浑宏亮,鼓掌赞道:“了得,了得,施主年事不大,眼界当是不凡,竟能破开和尚和雍大先生布下的气阵,阿弥陀佛,雍大先生,此次看走眼了吧。”
李落一动未动,四周雾气氤氲,将来人衣衫下摆遮了起来,几疑仙家来客。
禁军将士神采大变,转头瞧了一眼云妃凤辇旁相侍的几个宫人,骇然呼道:“九殿下,别人怎都不见了?”
李落扫了周遭风景一眼,云妃凤辇尚在身后数步外,只是雾气更重了几分,前军将士和后军兵将都已隐在雾霭当中,不见踪迹。
和尚微微吃了一惊,喧了一声佛号,双掌合十,讶声说道:“施主好深厚的内力。”
不见如何提步,眨眼之间两人便来到马车之前,行云流水,李落悄悄咳了一声,心中微微一惊,面前两人不露锋芒,看似平常,却给人无可御敌之感,似是山间木石,流于天然,如此返璞归真之境,李落尚是初次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