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然间,杨琼一把甩开了沈碧秋覆在他小腹上的手,双目圆睁,厉声道,“滚!你滚!”他歇斯底里地挣扎起来,欲从床榻上翻身而下,沈碧秋却半跪着死死抱住他的腰肢,现在的他恐怕再刺激杨琼,唯有苦苦要求道:“子修,子修,你静一静……”
沈碧秋还是直直地跪在榻前,望着杨琼的背影道,声音涩然道:“想不到殿下竟然如此嫌弃我。”他缓缓朝杨琼顿首再拜,又道,“既然殿下已经不再信赖我,我既不能为殿下而生,便只能为殿下而死了。”说罢,竟从腰间缓缓抽出佩剑。江不足一脸惊诧,正要上前禁止,却被沈碧秋凌厉的余光一扫,顿时明白了三分,便还是拱手侍立于旁。
沈碧秋负手上前了两步,沉吟道:“杨琼现在的反应这般狠恶,若逼得太紧,只怕会做出极度之事,倒不如先顺了他的意。”他拍了拍江不足的肩膀,抿唇一笑,“江先生之言甚得我心。公然普天之下,能与我心气相投的,唯有先生。”
沈碧秋回声将他抱起,只感觉怀中之人轻如羽翼,尤其不幸。杨琼现在瘦骨伶仃,满身高低只要小腹微微坟起,更加显得奇特。沈碧秋谨慎翼翼将他放倒床榻上,杨琼怠倦地摆了摆手,表示他分开。沈碧秋却撩衣坐在了床头,一只手覆上了杨琼微隆的腹部,轻声道:“但是肚子不舒畅吗?”掌下的肌肤微凉,却柔嫩圆润,叫沈碧秋心中涌起一股暖意,他又道,“待会儿药效发作了,你定会腹痛难忍,我在这里守着你罢。”
江不足道:“至公子所求甚多,只怕到时竹篮打水一场空。”
杨琼浑浑噩噩地缩在沈碧秋的怀中,皮肉的伤痛,下腹的剧痛,内心的哀思,全交叉在一起,他伸脱手抚上沈碧秋的脸颊,颤声道:“阿秋……阿秋……你真是我射中的劫数……”
沈碧秋眯起眼睛笑道:“江先生此话怎讲?”
杨琼抬开端,张大了嘴,仿佛想嘶声喊叫,倒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脸上的神采极其渗人,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只是喃喃道:“我向来只信赖你,你说的每一句话……我字字当真……”他狠狠捶打着床榻,嘶声道,“但是……我现在变成这个模样……你教我如何再面对你?你教我如何信你!!”他挥了挥手,背过身去,“走罢!你走罢!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沈碧秋沉默了半晌,心机电转,脸上却暴露沉痛的神采,低声道:“我叫人去配打胎之药。我……再不阻你。”
杨琼怔怔地听着,神情有些板滞,只是睁着眼睛看着床顶,一言不发。沈碧秋又道:“子修,我知你恨我怨我没有早些奉告你真相。实在,我不过是在自欺欺人,我只是但愿这孩子能多存在几日,他便是维系你我的一点骨肉。我曾胡想他呱呱落地,也曾胡想我能伴着他长大成人……子修,我只但愿梦能做久一些,我毫不是想骗你……”
沈碧秋站在门口,手中端着一碗药,他神采略有些痴迷地看着杨琼的身影,杨琼隽秀的容颜总让他忍不住轰然心动,心机为之迷乱。他站了好久,终究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将药碗放在杨琼的身边。
杨琼紧抿着唇,痛苦地摇了点头:“天意怎会如此戏弄我?”他咬着牙,一字一顿道,“我决不能怀着这个怪胎,沦为世人笑柄。”
杨琼听到背后的动静,心中一凛,脱口便道:“你是何意?”他忍着腹中剧痛转过身来,却见沈碧秋手持利刃,竟要向本身的心口刺去。杨琼骇然,一个激灵坐起家来,全然顾不得身上的痛苦,从榻上扑了下来,抓住沈碧秋的手腕厉声道:“停止!你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