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玉林心中烦恼不已,但未曾推测这柳家的小妹竟如此烈性,踟躇再三,毕竟不敢上前冒险,唯有渐渐退出房外,末端,仍道:“不幸我一片痴心,实难按捺,mm若能明白我的情意,即使一死也是甘心的。”
但是,慈母多败儿,比起两个庶出的兄长,梁柳氏的丈夫梁玉林倒是个沉迷于寻欢作乐的纨绔子,只是借着父亲梁孟甫的名,在礼部应了一个虚衔,常日偶然公事,却醉心章台游冶。张氏见儿子不长进,恐怕爱子亏损,便叫自家儿媳多在宫中走动,所幸梁柳氏本就是个摆布逢源的妙人儿,伶牙俐齿得很,在宫中与诸太妃、命妇们厮混得极好,在刘太前面前也有些脸面,端得是如鱼得水。
叶云舒屏息后退了半步,目光沉了下来,愠怒道:“你也算宦门世绔之子,却枉读诗书,礼义不明,竟说出这等疯言疯语来!”
梁玉林听出是自家娘子的声音,不好再胶葛叶云舒,便放开手,回身嘲笑道:“你倒是来得真巧。”
梁玉林却拉着她的手不放,轻笑道:“mm公然是西子病娇之身,格外叫人垂怜。”他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mm这般弱柳扶风的身子,怎放心你单独归去,还是让我送你一程吧。”
身边的小鬟忙上前两步,屈膝道:“回三爷,柳蜜斯乃是三奶奶娘家的族妹,这几日借宿在府上。”
梁柳氏笑道:“夫君差矣。夫君甚么样的才子未曾见过?我们柳氏不过偏居关中一隅,族中那里有甚么出众的美人,不过都是庸脂俗粉罢了。何况自古男女授受不亲,瓜田李下,总要避个嫌才是,拉拉扯扯的叫旁人看了,有违我梁府的清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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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云舒持着剪刀,心机电转,遂道:“三爷,我不是低三下四之人,也是出身关中王谢,乃官家之女,自幼读过诗书,岂能做无媒苟合之事?俗话说,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女子最要紧的便是名节二字。三爷如成心与我,须择良辰谷旦,明媒正娶,正大光亮迎我进府。”她眸光一转,“三爷若执意不肯,我只怕剪子无眼,如果伤了三爷,我也于心不忍。”
梁柳氏的公爹梁孟甫是三朝老臣,位极人臣。他暮年是承化末年的进士,高宗杨朗殁后被调回京中,经摄政皇杨姿提携,一起官运亨通至礼部首宰,孝宗杨希夷在位时即任右司承,宦海沉浮五十余年,现在已过古稀之年,在朝中可谓德高望重,杨真真夙来礼敬他三分,刘南图亦何如不了他。梁孟甫共有三子,却只要季子梁玉林是原配张夫人所出的嫡子。宗子玉昆已过了不惑之年,连长孙也已弱冠,季子却尚未到而立,梁孟甫和原配张氏对这个年过半百才生的嫡子特别心疼,向来有求必应,连带着梁柳氏在府中的职位也高贵了起来。
梁柳氏与叶云舒自幼了解,同窗十余年,交谊匪浅,现在久别相逢,好似燕尔新婚,便调派了身边几个最得力的丫环伴随叶云舒摆布,统统吃穿用度,都对比本身。叶云舒前几日还身无分文,流落街头状似乞儿,现在却摇身一变,犹似做了大师蜜斯,遍身绮罗,环佩玎珰,每天好吃好喝,操琴作画,舞文弄墨,甚为清闲得意。
叶云舒勃然变色,气运于掌,反手便想将面前这登徒荡子一掌劈作两半。但是转念一想,毕竟是一忍再忍,咬着牙欲摆脱梁玉林的手,不料对方竟是紧握不放。叶云舒不便发挥内力,只能屏着息,冷声道:“多谢三爷美意,我略感不适,要回房歇息,就此告别。”说罢,回身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