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晏之嘻嘻笑道:“师兄现在也做了班主,何时再讨个大嫂,便也美满了。”
何晏之怔怔看着来人,小声唤了声:“大师兄……”何钦之却上前一把抱住了他,热泪盈眶,哽咽道:“晏师弟,真的是你!”
何晏之倒是一愣,随之站起家,又冲那伴计拱了拱手,道:“感谢小哥。”
何钦之感觉本身的灵魂仿佛被何晏之的眼神所惑,心中冲动不已,便也同世人一起鼓起掌来,道:“师弟的唱工果然是炉火纯青。”他拉着何晏之的手不放,“师弟,我这里实在是贫乏压台的旦角儿,你既然来到陈州,何不留下来?我们师兄弟二人一起同心合力,将来定能将梨园发扬光大,再到都城当中去走一遭,也不白费了此生。”
但是,何晏之的建议却被杨琼一口回绝,并执意要西行入陈州。何晏之不免有些大惑不解,陈州乃是西北边镇,再往西便是漠北,他实在不明白杨琼要做甚么。两人争论不下,但是杨琼一意孤行,何晏之毕竟是无可何如。
何晏之正要答复,俄然门口鼓噪起来,有伴计道:“女人,后院外人止步,你如何躲在这围屏前面?还请归去吧。”
陈州乃是西南重镇,贩夫走狗尤其多,阛阓更加热烈,街上来交常常的行人熙熙攘攘。何晏之在陈州数日,每日只是蒙在那小小的堆栈里,现在信步而走,不觉到了闹市。几间茶馆一间挨着一间,鳞次栉比,此中有一座茶馆挑着一个杏黄色的幌子,写着一个大大的“戏”字,右边有两行小字:何氏戏苑,关西名伶何钦之。
何钦之笑道:“既然是你的师父,我更不能怠慢,我派人接他过来便是。”
那伴计引着何晏之到了后堂,还未落座,门帘已经被翻开。何钦之的妆容尚未卸去,便急冲冲地走了出去,在何晏之的身前站定,很久,倒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何晏之道:“我来找人。”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道,“何钦之,是你们这里的名角儿?”
第二日,何晏之便雇了一辆马车,折向西而行。岂料屋漏偏逢隔夜雨,那马车夫见何杨二人样貌不俗,像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不免见财起意。一日,趁着何晏之差他去买药的机遇,那车夫便将何晏之的行囊一股脑儿囊括而去,马匹和车辆都不要了,溜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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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人点了点头,才跟着伴计走了没几步,又回过甚,一双大眼睛却看着何晏之,面带羞怯地小声问道:“叨教……公子明日还来唱戏么?我向来没听过唱得如许好听的旦角。真想再听你唱一回……”
何晏之不好推迟,便跟着何钦之转到后院,茶馆并不大,但是安插精美,何钦之拉着何晏之的手,逛逛停停,滚滚不断,如数家珍。待走上二楼,几个伶人正在练唱。何晏之和何钦之并排联袂而立,稍稍看了一会儿,何钦之转头看着何晏之:“可还记得当年你我一起练戏时的模样?”他笑眯眯地说道,“我们几个师兄弟里,唯数师弟你长得最好,唱起旦角来扮相也最俏,可恰好你却喜好演武生。”
何晏之道:“故交也。”他向那伴计做了个揖,“小哥可否通报一声?”
那小女人脸一红,小声道,“我方才听戏听得不过瘾,便想再看看你们如何练戏,才躲在围屏前面。何老板,我没有别的意义。”
何钦之亦感喟道:“你自小便同易之交好,你们两个一个唱闺旦,一个唱旦角,在几个师兄弟中也是出类拔萃的。”他顿了顿,“自从易之身后,你便再不肯唱旦角。实在,我最记念的,还是和你同台搭对子戏的日子。”他拉着何晏之手,“我记得师弟的唱腔极美,浑然天成,不如指导指导我的这些门徒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