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六提着墨客的书箧,一边赔笑,一边俯下身,柳梦龙见此景象,也不好再推让,便伏在了钱六的背上,口中却道:“这位小哥,如果背不动了,便放小生下来,我自已走便是了。”
何晏之接过银票,细心看了看,神采却不由得变了,这些恰是晌中午分本身送给柳梦龙的川资,因而沉声道:“这些银票,但是从一个年青墨客那边劫来的?”
朦昏黄胧中,他听到有悉悉索索的响声。他一个激灵,抓起枕边的佩剑,便从床上一跃而起。只见一道黑影倏忽跳出窗外,疾走而去。
小贼吓得浑身颤栗,碎发整齐不齐地挂在脸侧,好不风趣,一双眼里却满是惊骇,忙不迭地叩首道:“豪杰饶命!饶命呀!俺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未满月的孩儿,一家长幼十几口全仰仗小人!请豪杰发发慈悲,饶小人一条性命!”说罢,从怀里哆颤抖嗦取出一个皱巴巴的包裹,恰是何晏之丧失的阿谁,“这位豪杰,东西还给你,分文未动,俺和兄弟还未分赃,求豪杰高抬贵手,放俺一条活路!”
何晏之脸上带着少有的戾色,看得那钱六瑟瑟颤栗:“如此。你先带我去寻阿谁墨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然后,去把我那件外袍找返来,内里的东西一件也不准少,晓得了么?”他晃了晃手中的几张银票,“若阿谁墨客安然无事,我的外袍也能完璧归赵,这些银票我便全数给了你。”
何晏之却一把拉住他:“不必多礼,原是我一时粗心扳连了你。”他又冲那钱六道,“幸而我兄弟无事,我临时饶你性命。另有我的那件外袍,带我去寻来!如果有甚么差池,细心你的皮!”
这堆栈粗陋,床板都有股子霉味,何晏之本不在乎,但是内心装着事,翻来覆去如何也睡不着,闭上眼便是杨琼光裸着身在本身身下展转低吟的模样,心中欲念躁动不已。但是,他一想到杨琼与沈碧秋之间含混不明的情义,心中更加烦躁,不免头晕脑胀,如此展转反侧,直到后半夜实在打熬不住,然昏昏睡去。
“没有!没有!”钱六颤声道,“俺们几个胆儿小,向来只是盗窃,杀人那种缺德事很少干,以是才被寨子里其他兄弟看不起,分的银子也少,不得已才偷偷出来单干!”他用手指着身后的林子,“那……那墨客实在不经打,被别的一个兄弟一拳就打晕了畴昔,又怕路过的人多事,就把他绑了,丢在林子里头。俺们是傍晚时分动的手,现在畴昔了三四个时候,但不知那墨客醒了没有。”
柳梦龙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对何晏之的佩服之情更甚,冲动地倒身便拜:“恩公!恩公三番五次救小生于水火,拯救之恩,无觉得报!”
钱六点点头:“恰是公子爷和阿谁墨客在酒楼用饭时,才被我们兄弟盯上的。”
那蟊贼不止一人,窗外另有一个策应的,两人得了财帛,撒开脚便跑。这两人轻功不差,技艺敏捷,高来高去,倏忽间就跃出数丈之远。何晏之曾受杨琼的悉心指导,固然光阴不长,但毕竟有杨琼的三层内力在身,轻功天然也比平常之人略胜了一筹,追出了三里地,便瞥见几丈以外有一高一矮两道黑影正在发足疾走。
何晏之怒道:“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墨客,你们把他绑了扔在野林子里,不就是要他的性命吗?”
他此番原是筹算到归雁山庄沈园去寻杨琼,但是近乡情更怯,现在到了江南道,心中却患得患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