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六不住叩首:“豪杰饶命!豪杰饶命啊!主张不是俺出的,打人绑人的也不是俺。小人所言句句失实,豪杰你必然要信赖俺!”
二人又跑出了四五里路,那小贼明显已经体力不支,一拐进入了官道边的野林子。林中树木高大,黑漆漆的一片,何晏之内心一凛,放慢了脚步,他深思此地偏僻,难防有诈,但一想到那封面上杨琼的笔迹,实在不想就此干休,便拔剑出鞘,提着剑,屏了气,一跃跳到了近旁的一株古木上。
何晏之却一把拉住他:“不必多礼,原是我一时粗心扳连了你。”他又冲那钱六道,“幸而我兄弟无事,我临时饶你性命。另有我的那件外袍,带我去寻来!如果有甚么差池,细心你的皮!”
何晏之辞了冰媒,柳梦龙不免有些失落,却也知大家间只“情”这一字勉强不得,唯有可惜自已未能早些年事结识何晏之。何晏之内心亦有些难堪,便客气了几句,别了柳梦龙,持续一起向东而行。
何晏之怒道:“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墨客,你们把他绑了扔在野林子里,不就是要他的性命吗?”
杨琼若见到本身又会如何?勃然大怒还是冷若冰霜?或者现在他已与那沈碧秋尽释前嫌,全然忘了本身这个假货,本身难道自讨败兴?
因为长年练戏的原因,何晏之的眼神本就极好,现在有有了些内力,目光更加灵敏了些。他扫视了一圈,却涓滴不见动静,正在迷惑,却听耳畔有几纤细的扣动括机的声响。他一个闪身避开,公然右边一株树梢上连发三枚钢针,齐齐钉在何晏之身侧。
何晏之越是细想,越是心乱如麻,逛逛停停,半天下来,竟连随州城的外城都没有走到,目睹着天气已晚,山路崎岖难行,便在路边找了一家堆栈草草住了下来。
何晏之脸上带着少有的戾色,看得那钱六瑟瑟颤栗:“如此。你先带我去寻阿谁墨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然后,去把我那件外袍找返来,内里的东西一件也不准少,晓得了么?”他晃了晃手中的几张银票,“若阿谁墨客安然无事,我的外袍也能完璧归赵,这些银票我便全数给了你。”
那贼人的脸刹时惨白,结结巴巴道:“豪杰……豪杰……饶命啊!小……小人再不敢骗你。小人叫钱贵来,因为在家排行第六,兄弟们都叫我钱六,本是随州栗县人,只因父母早亡,家中贫苦,几个哥哥早早成了家,无人管束,才到这将军山青松岭做了一个小喽啰,干些杀人越货的活动。偶然寨中无事,也会同要好的兄弟一起出来打野食,赚点小钱。不料明天眼神不好,竟觉得公子是个赶考的墨客,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公子爷大人有大量,念在小人出身不幸、走投无路的份上,饶太小人这一次。”他又重重磕了个头,“小人此后必然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钱六道:“恰是。豪杰你追得太紧,我们不得已只好分兵两路逃窜。”
那钱六如蒙大赦,立即奉迎地跑到柳梦龙身边,道:“公子被绑了这些时候必然伤筋动骨,不如小的来背公子吧。”
何晏之心道:倒是我一时粗心害了那墨客了,因而问道:“那墨客呢?”他双眉微锁,剑尖向前递了一寸,点着钱六的喉头,“你们不会是杀人灭口了吧?”
“没有!没有!”钱六颤声道,“俺们几个胆儿小,向来只是盗窃,杀人那种缺德事很少干,以是才被寨子里其他兄弟看不起,分的银子也少,不得已才偷偷出来单干!”他用手指着身后的林子,“那……那墨客实在不经打,被别的一个兄弟一拳就打晕了畴昔,又怕路过的人多事,就把他绑了,丢在林子里头。俺们是傍晚时分动的手,现在畴昔了三四个时候,但不知那墨客醒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