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谷连骈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才子,笑道:“可贵红莲给我斟酒。”他握住女子的柔夷,笑道,“只怕我再喝便要醉了呢。”
西谷连骈拿指头挑起红莲的下颌,微微一笑,风骚俶傥,柔声道:“今儿爷有要事。好莲儿,明天如果得空,再来望你。”
汉朝金吾千骑来,翡翠屠苏鹦鹉杯。
月仙娇声道:“如此良辰美景,怎能无弦乐之声?”言毕,与瑶琴二人各抱起琵琶坐在西谷连骈身侧弹弄起来。那红莲冲西谷连骈嫣然一笑,随之脱去外衫,只余了身上的肚兜和腰间的罗裙,伴着琵琶之乐且歌且舞,歌声委宛,唱的是唐人卢照邻的《长安古意》:
罗襦宝带为君解,燕歌赵舞为君开。
北堂夜夜人如月,南陌朝朝骑似云。
这男人便是陈州通判西谷连骈。他悄悄捏了一下紫衣少女的粉腮,调笑道:“天然是秀秀的嘴最甜。”
身边操琴的翠衫女子停了手,施施然站起家走到西谷连骈的身边,嫣然笑道:“她们两个是想同大人一起吃酒呢。”说着,一双纤纤素手拿起酒壶斟满了一杯酒,递到西谷连骈的唇边,娇声道:“大人亦满饮此杯如何?”
楼前相望不相知,陌上相逢讵了解?
娼家日暮紫罗裙,清歌一啭口氛氲。
别有豪华称将相,转日回天不相让。
拐过几道弯曲折曲的回廊,又穿过几落天井,最靠近内院处的是几座新奇的小楼,乃是红/袖楼中欢迎高朋的场合。此时,两个穿得花团锦簇的妙龄女子各抱着一把琵琶,由两个丫环引着,说谈笑笑地走进了中间的楼阁。楼内焚着桂花之香,在这边塞之地、初夏之际,尤其地贵重。香气袅袅盈盈,如丝如缕,带着阵阵清甜,室内传来缓缓琴声,另有女子清脆的笑声。两个抱琵琶的美人相视而笑,随之悄悄叩打门环,柔声道:“西谷大人,月仙和瑶琴拜见。”
西谷连骈伸手摸了摸秀秀的脸,又搂过右边的怜怜,顺势一倒,将头枕在秀秀乌黑的大腿上,懒懒笑道:“你们两个小妮子的嘴可真短长。是想灌本官喝酒么?”
龟公哈着腰赔笑道:“小人见他说话奇特,便想说不定是大人的旧了解,就引他在鸳梦楼等着,又叫人给他沐浴换衣,并添了美果好菜,好生服侍着。小人本还找了两个女人陪他说话,他却推让不要,大人莫要见怪啊。”
门外的龟公推开房门,轻手重脚走到西谷连骈面前,递上了一条灰色的旧布片,明显是刚从衣摆处撕下来的。西谷连骈一皱眉,那龟公道:“我问那人姓氏名讳,他便撕下衣衿写了一行字,说大人看了天然晓得。”
两位美人悄悄推开房门,提着裙子小步走了出去。只见屋内轻罗暖帐,红绡曼动,暗香盈盈,脂粉香薰。正中的案几旁斜斜靠着一个描述风雅的男人,披发坦胸,只披了一件薄薄的绸衫,腰上的丝绦也散开了,随便搭在前襟上。他的摆布各靠着一名仙颜女子,几步之远处,一个翠衫女子正在操琴。左边的紫衣少女正含着一颗葡萄,抬起脸来以口相哺,那男人悄悄一笑,张口便吞了下去,末端,还舔了舔少女的朱唇。紫衣少女嗲声道:“西谷大人,是怜怜喂你葡萄甜,还是我喂你的葡萄甜呢?”
西谷连骈坐直了身子,道:“呈上来。”
西谷连骈一边穿戴外套,一边嗤笑道:“好了好了,莫要啰里啰嗦,等会儿找田衡去拿三十两银子。”他又从腰间解下一枚玉佩,丢给那龟公,“这个也赏你了。”
俱邀侠士芙蓉剑,共宿娼家桃李蹊。
彼时髦是白日,红/袖楼里却早已一片莺歌燕舞。此地交界塞北,向来苦寒,陈州位于燕云十六州的西翼,倒是可贵的商贾繁华之地,像红/袖楼这般的烟花地便格外埠热烈。在陈州浩繁教坊青楼当中,红/袖楼算得上俊彦,送往迎来的也多是达官朱紫,很有边城第一风月场的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