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琼哂笑:“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莫非我还要感谢你同杨小巧一起联手来构陷我么?”
沈碧秋朗声道:“来人,去把萧公子请出来。”他又冲杨琼微微一笑,目光中有几分欣然,又有几分无法,“子修,你可晓得,我千方百计地只是想再见你一面。若能再见你一面,即便立即死去,也满足了。”他的声音低低的,仿佛有勾引普通,“子修,这五年来,我无时无刻,未曾健忘你,亦未曾健忘乌台的日日夜夜。子修,你竟如此绝情么?”
杨琼侧身避开,双臂交叠于前胸,目光倒是极冷:“沈碧秋,何必惺惺作态?柳非烟死了,你不是思疑我吗?如何?见到我也不诘责我?”
不到一刻钟的工夫,门内便传来纷沓的脚步声,随之,朱红色的大门敞开,两班仆人恭敬整齐地候立摆布,一名风骚俊雅的年青公子徐行走了出来。此人边幅非常出众,唇若涂脂,目若朗星,眼角眉梢俱透着和顺含笑,如三月东风,举手投足间,一派温文尔雅,叫人看了赏心好看,不免生出靠近之意。他施施然来到杨琼近前,恭然施了一礼,浅笑道:“子修,别来无恙?”
杨琼的脸上暴露了一丝笑:“那便好。阿北,柳非烟之死,你可知情?”
杨琼嘲笑:“你恋慕我?”他盯着沈碧秋浅笑的脸,“我杨琼走到本日,莫非不是拜中间所赐?”他哈哈大笑起来,“沈碧秋,曲意巴健壮在是委曲你了。杨小巧的脾气能够比我还坏,不知你可接受得起?”
杨琼道:“你又错了。我早已被赶出燕都城,皇上命我毕生不得入京,何来殿下的称呼?沈碧秋,你胆敢违背圣意么?”
杨琼的手微微有些颤栗,神采却更加地阴沉:“不必再说了,那些旧事我已经忘了。”
杨琼却回绝道:“我便在这里等,你速速去回禀。”他嘲笑道,“叫沈碧秋亲身来接,可明白了?”
那仆人笑道:“本来是少庄主的故交。”他转头对身后几个小厮道,“引这位公子去耳房歇息,我立即去回禀少庄主。”
来人恰是归雁庄的少庄主沈碧秋。他仿佛并不在乎杨琼拒人于千里以外的敌意,只是笑道:“是碧秋失礼了。还望殿下莫怪。”
领头的见他不像是普通人,早早便迎了上来,抱拳道:“这位豪杰请了。”
萧北游摇点头:“启禀师兄,此事与我无关。欲加上罪,何患无辞?”
杨琼却冷冷看着他:“沈至公子,杨琼不记得同你有这般熟稔,子修乃我表字,岂是随随便便甚么人都能够称呼的?”
“师兄!”二人正在对峙,萧北游已经从院中飞奔了出来。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杨琼身侧,单膝跪倒,昂首看着杨琼,眼中闪着泪光:“师兄!阿北拜见师兄!”
杨琼冷冷一哼,傲然道:“我们要走了,你若不平,尽管放马过来,看你们能不能拦下我杨琼的来路!”
杨琼将怀中的一把折扇递给那人:“把这个交给沈碧秋,他天然明白。”
杨琼的剑在沈碧秋的梗嗓处停了下来,他白净而秀美的脸上有了痛苦的神情,双眼微微有些发红,仿佛立即就要落下泪来。沈碧秋只是缓缓地柔声说道:“子修,若杀了我能够叫你高兴,我死而无憾。”
杨琼对沈碧秋道:“至公子,你也听到了。这件事与萧北游没有干系,我信赖他。至于你信不信我,便随你罢。”
杨琼停下脚步,淡淡道:“我找沈碧秋。”
沈碧秋躬身见礼:“岂敢?”他的脸上还是保持着暖和儒雅的浅笑,“如此,恭送宫主。祝宫主一起顺风。”
杨琼来到归雁庄的时候,是一个阴冷干涩的午后。这是三九寒冬最冷的时节,杨琼穿戴一身乌黑的裘衣,走在皑皑白雪当中,身长玉立,凛然若仙,倒叫归雁庄看门的几个仆人看得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