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巧烦恼不已,却不敢辩驳,只是低头不语。刘南图叹了口气:“小巧,情字误人,你贵为帝姬,更要掌控分寸。天下男儿只要你看得上眼的,都能够支出彀中。只一点,决不成动心,可明白么?”
刘南图的脸沉了下来:“小巧,你为何如此保护此人?”
刘南图放动手中的汗巾,本身倒了一杯热茶,渐渐撮饮着:“小巧想如何脱手?”
刘南图接过杨小巧手中的弓,一边开弓一边说道:“小巧,你若想一箭中的,决不成操之过急。”他眯着眼睛对准百步以外的箭靶,英挺的五官甚为英姿勃发,“但是,当你对准猎物的时候,却不成踌躇不决,须知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的话音未落,利剑已吼怒而出,穿过靶心上箭簇,不出不测,又是正脱靶心。刘南图转过身看着女儿:“朝堂之上,亦是如此。”
刘南图道:“昔日南陈不过三世,欧阳氏祖上却出过两任皇后。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江南四族盘根错节近两百年,欧阳氏在江南与各旧族都有千丝万缕的干系,职位还是不成撼动。沈眉老奸大奸,只怕志不在小。”他微微沉吟,“不成不防啊。”
杨小巧低头说了声“是”,却听刘南图说道,“小巧,你可曾真正明白你母上的心机?”
杨小巧双唇微启,悄悄吐出四个字:“我不甘心。”
杨小巧却脱口而出:“碧秋对我忠心耿耿,并且贰心机周到,是不成多得的人才。”
杨小巧讶然道:“莫非母上真的要把杨琼接回燕京?”她咬着下唇,恨声道,“莫非母上真的要收回成命,册封杨琼为皇太子?父君!儿臣才是母上嫡出的女儿,您才是大清名正言顺的皇君,自古立嫡不立庶,母上怎可如此偏疼!”
刘南图只是一笑:“固然只是一句戏言,足以叫人寒心。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二十年伉俪,亦不过尔尔。”他安静地看着女儿,“你底子未曾领教过你母亲的狠心和绝情。帝心如铁,本就是孤家寡人,又何来密意厚义?小巧,向来开弓没有转头箭,你若输了,不但本身骸骨无存,就连你父君,另有你皇祖母,包含刘氏一族,无一能幸免。”
杨小巧道:“莫非就连太后娘娘,都不能禁止母上的一意孤行?”
刘南图的脸上并没有忧色,只是淡淡道:“箭法乃我刘氏一族家传绝技。小巧,你且来尝尝。”说罢,将手中的弓递给了杨小巧。
杨小巧一怔,刘南图却逼视着她:“莫非你动了心?”
杨小巧矢口否定道:“绝无此事,父君莫要猜忌。”她低下头,小声道,“父君曾说过,疑人不消,用人不疑。”
刘南图却仍忧心忡忡地看着她:“父君只是担忧,你同你母上一样,对一个男人一往情深,到头来却害了本身。”
刘南图将手中的弓一抛,徐行走到案几旁,拿起一块汗巾擦拭着身上的汗:“你母上现在对太后和我都存着十二分的戒心,她想把刘氏一族连根拔起,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他的脸上垂垂有了阴仄的神情,“你母上曾经同我打趣道,如果要将皇位传于你,便要我先她而死,她才放心。”
刘南图的一箭正脱靶心,转头看着杨小巧:“你母上如何说?”
刘南图缓缓点头:“小巧,你要做甚么,父君都不会禁止你,就算你要纳梁孟甫的长孙做侧君,我也不会有贰言。但是,大业未成,不成沉湎男欢女爱,你可明白?”
刘南图冷哼了一声,又射了一箭,这一箭直直劈开上一箭,钉在了靶心上。杨小巧叫了声“好”,笑道:“父君的箭法公然天下第一!”
杨小巧紧抿着唇,冷静不语,很久,方缓缓道:“只要杨琼死了,便永无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