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高呼犹似高山一声闷雷,院门外一阵哗然,采芩见局势不妙,蓦地收回长剑,回身跳上高墙,又一矮身,没于墙瓦之间,倏忽间不见了踪迹。与此同时,几十个官兵突入偏院,将何晏之困在当中。
沈眉微微沉吟:“这实在是一步险棋,事前亦无周到摆设,少主不过突发奇想,还望三思。”
沈眉诚心道:“你我了解这么多年,莫非仅凭几个歹人的一面之词,大人便要定我的罪么?实在是莫须有,足以叫人寒心!”
谢婉芝?!
沈眉略一皱眉:“谢婉芝毕竟是江南道第一人,若我们等闲脱手,只怕是不当罢。”
谢婉芝笑了:“天理?”她莞尔道,“子衿,你真是好笑之极。在江南道,我谢婉芝便是天理。向来民不与官斗,我说你有罪,天然会有真凭实据。刺杀官员、里通内奸、逆谋不轨,三罪并罚,只怕是要连累九族呢。”
带头的管带道:“方才高呼救驾者但是你?”
何晏之冷冷一笑,竟涓滴不避,直直得朝那剑锋撞去,采芩大惊,那里敢伤了何晏之,赶紧将长剑收了返来,衣带却被何晏之一把拽断,外边的襦裙散了开来。采芩顿时脸涨了通红,左手提着裙子,右手提着剑,横眉瞋目地瞪着何晏之:“我一贯待公子毕恭毕敬,想不到公子竟如此无礼!”言毕,长剑毫不踌躇地朝何晏之刺来,只是她现在要顾及散开的衣裙,气势便弱了几分,竟叫何晏之悄悄挡了开去。
“皇宗子安在?”
何晏之明白机不成失,沈碧秋要采芩带他走,天然是有所顾忌。但是,他现在手无寸铁,采芩的工夫也远在他之上,只能先发制人,攻其不备,只需拖了越长的时候,便可峰回路转。他不敢冒然使出琼花碎玉剑法,只怕叫沈碧秋晓得了甚么端倪,便一边后退,一边将内力运于右手,以手为剑,将当日在擎云山所练的那些剑法一一使了出来。
采芩沉声道:“公子可知,倾巢之下无完卵?少庄主所为皆是为了公子。实不相瞒,江南道司政使谢婉芝成心置归雁庄于死地,眼下我家庄主已被官兵收押,少庄主也是逃脱不掉了。现在岷王殿下远在燕都城,天高天子远,谢婉芝一手遮天,只怕沈园中人皆是凶多吉少。”她的眸中皆是焦灼之色,“少庄主是不想扳连公子啊,公子莫非还不明白少庄主的一番苦心么?”
那管带将手中钢刀一挥:“你若敢胡言乱语,谢大人决不轻饶!”
采芩微微一愣,复而眸光一暗,道:“公子实在过分陈腐。”她俄然欺身向前,双手如勾,去抓何晏之的脉门,“如此,奴婢只好获咎了。”
叶云舒在一旁嘲笑道:“沈庄主,我家大人在路上陡遇刺客,据那些被捕之人交代,本来竟是受了您的教唆。”
何晏之一时有些不知所谓,跟着采芩走了几步,却停下脚步,采芩急道:“公子渐渐吞吞地何为?只怕官戎顿时要搜检到此处,到时候便来不及了!”
沈眉被人反翦了双手,只能大声直呼:“草民不平!无凭无据,天理安在!”
何晏之含笑道:“草民奉皇宗子之命,求见谢婉芝大人。烦请官爷带路。”
沈眉道:“谢婉芝定是有备而来,如果被她看出了稍许端倪,只怕对大事倒霉。”
沈眉躬身又施了一礼:“老臣自当谨遵少主之命。”
沈眉被缚,沈府中的一干下人更是惶恐失措,官兵们得了谢婉芝的号令,簇拥突入内宅,一起横冲直撞,仿佛是要把全部归雁山庄都翻过来普通。
这个名字激地何晏之浑身一颤。杨琼的嘱托他不时候刻未曾或忘,便是睡梦当中还在策划,偶然夜深人静之时,更是深恨本身身单力薄,如同蚍蜉撼树,困在沈碧秋所织就的就逮当中,寸步难移。他因而不动声色地今后退了一步,笑道,“少庄主仁至义尽,何某如果自顾自先走了,只怕有愧于心。倒不如留下来,与少庄主共进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