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碧秋淡淡道:“刘南图和杨小巧既已痛下杀手,杨琼必须在这个天下上完整消逝,与其让他落在杨小巧的手里,倒不如我亲身脱手。”他合上眼,梦话般地说道,“这么多年来,我终究想明白了,就算他是杨真真的儿子,我也……”
(第七章完)
沈碧秋只是一言不发,他感觉胸口闷闷发痛,沈眉的话字字锥心,几近让他站立不稳。他寂然坐下,道:“我不会健忘……我怎会健忘?”
沈眉咬着牙:“杨琼竟然让少主方寸大乱,实在留不得。”
沈碧秋“嗯”了一声,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目光却仍然逗留在手中的那张纸上:“叶云舒呢?可有她的行迹?”
沈眉将手中的信函递给他,沉声道:“给暗部十六个分堂,奉我之命,遇见杨琼,格杀勿论。提头来见者,赏黄金万两。”
沈眉见他语气安静,仿佛波澜无惊,不免微微有些惊奇:“少主终究想明白了?”
沈眉道了声“诺”,他游移着,终究意味深长地说道:“少主素有雄才大略,千万不要因一时的意乱情迷而作茧自缚。少主日日为了杨琼而蕉萃支离,老臣看了心中实在难过,天涯那边无芳草,何况,仇恨的种子如何能够成果?少主又何必折磨本身呢?”
仿佛又回到那些秉烛夜谈的夜晚。他站在东宫的暖阁里,向銮座上的年青女子事无大小地禀报着江南四族的意向。杨青青老是披着件青色的大氅,支着颐,如有所思地悄悄聆听,却甚少发号施令,月色覆盖在她美好的侧脸,泛着淡淡的光辉,总让人移不开目。
沈碧秋“咦”了一声,讶然道:“杨琼竟没有同萧北游在一起么?”
沈碧秋坐在案前反几次复看动手中的信函,他的眉头舒展着,抿着双唇,一下一下地轻捻着指间薄薄的纸张,神情尤其的凝重。向晚的余晖覆盖在他的侧脸上,有种精雕细琢的美感。沈眉排闼走了出去,悄悄地站了半晌,才拱手道:“少主,还是没有浮舟少爷的动静。”
『子衿,你做得很好。』
沈眉心中一阵酸楚,他悄悄抚摩着腰间的配饰,阿谁已经发白的香囊早已经消逝了统统的气味,与他周身高低的装束不甚班配。只是这么多年来,他不时候刻带着它,仿佛杨青青的和顺含笑就在他的身边。那是他十八岁生辰时,江陵王送给他的贺礼,那是杨青青亲手绣的一个香囊,上面用暗红色的线绣了几个字: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沈碧秋有力地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我自有分寸,爹,你退下罢。莫要再说了。”
沈碧秋更加惊奇:“琼州雷音寺?萧北游去那边做甚么?莫非杨琼竟去了琼州?”
沈碧秋道:“我已经知会杨小巧,在京畿四周布下重兵,只要叶云舒一踏足都城,便在坎阱当中,插翅难逃了。”他看向沈眉,“爹,于今之计,倒不消花力量追杀叶云舒,而是要找到杨琼。”他将手中的信函递给沈眉,“杨真真已经收回了禁足杨琼入京的成命。杨小巧命我在一月以外务必取杨琼的性命,决不能让他活着进京。”
沈眉埋着头奋笔疾书。沈碧秋在杨琼身上过于柔嫩寡断,实在叫他忧愁。他连续写了十几封密令,每封信函的末端都是一个“杀”字,他搁下笔,又微微出了一会儿神,才谨慎地将每一份密函封好,盖上本身的印记。
“不……”沈碧秋握紧了拳,指甲嵌入掌心,滴下血来,“我毫不会因为一己私交而孤负母亲大人的在天之灵……毫不会……”他仰开端,喃喃道,“母亲大人的灵魂就在天上不时候刻看着我,我决不能叫她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