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眉道:“暗部的探子是在雷音寺中看到了萧北游。”
沈眉仰首望着天涯的一轮圆月,喃喃自语道,“少主,你定会明白老臣的良苦用心。向来惑乱君心的嬖爱,都不成留在这个世上。老臣实在为你打扫停滞。”他微微闭上眼,初春的夜晚犹带着丝丝的凉意,直沁入民气,天涯的月色如同二十余年前的燕都城内,只是人间的万事,早已经物是人非,而他,也已经垂老迈矣,再不复当初的少年。
沈碧秋瞪大了眼睛,脸上有不成思议的震惊:“萧北游削发了?”他微微沉吟道,“北白马,南雷音,如若萧北游真的身在雷音寺,我们倒不能何如他了。我只是百思不得其解,莫非萧北游是奉了杨琼之命削发?抑或是有甚么隐情?实在是匪夷所思。”他眯了眼,继而笑道,“爹,加派人手去琼州,或许,杨琼底子就没有北上。”
(第七章完)
沈眉道:“莫非少主十余年的心血,都要白搭了么?”他抓住沈碧秋的手腕,撸起衣袖,只见手臂上狰狞的伤痕纠交友叉,尤其可怖,不免落泪道,“少主卧薪尝胆,步步为营,却要为了一个杨琼而功亏一篑吗?”他的手愈抓愈紧,厉声道,“少主!他是杨真真的儿子!你竟然对仇敌之子动了真情!你忘了主公的血海深仇吗!?”
那黑衣人的眼中闪过镇静的光芒,当即顿首道:“部属服从。”他将信函揣入怀中,回身逾墙而出,消逝在蒙蒙夜色当中。
“亦如石沉大海。”沈眉道,“老臣已派出十余波人马,还是未能寻到叶云舒的踪迹。”
沈眉咬着牙:“杨琼竟然让少主方寸大乱,实在留不得。”
沈碧秋更加惊奇:“琼州雷音寺?萧北游去那边做甚么?莫非杨琼竟去了琼州?”
沈眉的脸上垂垂暴露欣喜的笑容:“幸而少主能够有所顿悟。所谓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哪。”
沈眉将手中的信函递给他,沉声道:“给暗部十六个分堂,奉我之命,遇见杨琼,格杀勿论。提头来见者,赏黄金万两。”
沈碧秋坐在案前反几次复看动手中的信函,他的眉头舒展着,抿着双唇,一下一下地轻捻着指间薄薄的纸张,神情尤其的凝重。向晚的余晖覆盖在他的侧脸上,有种精雕细琢的美感。沈眉排闼走了出去,悄悄地站了半晌,才拱手道:“少主,还是没有浮舟少爷的动静。”
沈眉心中一阵酸楚,他悄悄抚摩着腰间的配饰,阿谁已经发白的香囊早已经消逝了统统的气味,与他周身高低的装束不甚班配。只是这么多年来,他不时候刻带着它,仿佛杨青青的和顺含笑就在他的身边。那是他十八岁生辰时,江陵王送给他的贺礼,那是杨青青亲手绣的一个香囊,上面用暗红色的线绣了几个字: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子衿,你做得很好。』
沈碧秋淡淡道:“刘南图和杨小巧既已痛下杀手,杨琼必须在这个天下上完整消逝,与其让他落在杨小巧的手里,倒不如我亲身脱手。”他合上眼,梦话般地说道,“这么多年来,我终究想明白了,就算他是杨真真的儿子,我也……”
沈碧秋“咦”了一声,讶然道:“杨琼竟没有同萧北游在一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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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又回到那些秉烛夜谈的夜晚。他站在东宫的暖阁里,向銮座上的年青女子事无大小地禀报着江南四族的意向。杨青青老是披着件青色的大氅,支着颐,如有所思地悄悄聆听,却甚少发号施令,月色覆盖在她美好的侧脸,泛着淡淡的光辉,总让人移不开目。
沈眉感觉有几滴泪水落入了本身的唇角,咸得发苦。院中的梅花送来阵阵暗香,他想起杨青青也是极其爱好梅花的,含光殿外是成片成片的梅林。而阿谁青衣女子就站在梅林当中,朝本身嫣然一笑,一回身,却已如流光碎影普通消逝而去,再也找不到一丝陈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