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追云天然大怒,五日以内连灭三座禅寺,凡是见到和尚便杀,想以此逼我父亲出家。欧阳丽华是南陈的皇后,怎会答应本身的大师姊如此肆无顾忌草菅性命,便钦定了她的极刑,要将她绳之以法。”
杨琼沉吟道:“但是,奇特的是,我师父萧九渊从未吸食过人血,我少时练功时也未曾要吸食人血。并且,血衣神功既然是至阴至毒的工夫,却为何我教中的内力均是纯阳内功?”
段从嘉残破的手指轻抚手中的酒盏,淡淡道:“史乘之上多数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罢了。杨豪杰和刘向天当年在青州叛逆,拥立我祖父段介安为‘小清王’,倚靠净水先生和清社的名号,才博得天下士人之心。不然,仅凭一群江湖中人,如同游兵散勇,又如何能攻陷汴京,将陈氏父子赶到江南?”他哂然一笑,“不过是窃钩者诛、窃国者侯罢了。”
杨琼不语,段从嘉又道:“烈火教的衣钵担当,最看中的是天赋。你的这位曾祖,昭清皇后欧阳丽华便是武学天赋,人间所谓天剑是也。这并不奇特,欧阳家属本就是武林世家,族中天赋极高之人夙来辈出。故而,百里峥对这位关门弟子极此中意,却引发了我母亲的极大不满。
“在渤海这些年,她用心修炼,从欧阳丽华的武功招式中自创了一门邪功,便是血衣神功。这门工夫至阴至毒,必须以人血为饵,以毒物为饲。她便佯装心疾,称须以人血续命。赫连天哲迷恋她的美色,不疑有他,日日取死囚之血扶养我母亲。
段从嘉放动手中的酒盏:“正如阿芒方才所言,万事皆有人缘。”他缓声道,“便要从我母亲百里追云讲起了。”
段从嘉笑眯眯地看着他:“萧北游也是萧九渊的独子,萧九渊却为何将教主之位传给你呢?”
他的唇边暴露了一抹讽笑,抬头又喝了一口酒,持续说道:“我母亲便抛下了我,分开南陈,一起隐姓埋名北上关外,到了渤海郡国的都城叶赫,化名云梦蝶,嫁给了当时渤海郡国的国主赫连天哲。她生而美艳,体有异香,又惯会巧舌狐媚,便深受赫连天哲的宠嬖,而后生下王子赫连/城,摇身一变,竟成了渤海郡国的云妃娘娘。
段从嘉哈哈大笑起来:“你这娃娃可真是杨豪杰的好子孙哪!”他将手中的酒盏一放,缓声道,“但是我所讲的,却都是究竟。我且问你,大清的官史上,可曾有只言片语提到昔日清军首级小清王段介安的下落?关中四杰当中,谢三和段介安的名讳为何又讳莫如深?”
杨琼沉吟道:“据史载,江东段郎的祖父段怀仁乃前宋太傅,号净水先生,位列三公。其父右骑将军段介安初创清社,尚长安公主赵媛,生子段景仪。段介安与我朝太/祖并称关中四杰,同大清有莫大的渊源。段氏因清社一案被权相陈靖威诛族,激起世人义愤。净水先生的弟子刘向天结天下清社士子之力声讨权奸,关中第一大派净水帮因势而起,便是赤骑叛逆。只是,未曾想到段景仪竟然也是烈火教弟子,真是叫人惊奇了。”
何晏之道:“如此说来,百里追云终究是被欧阳丽华所杀?”
段从嘉一笑:“不错。我母亲便是昔日烈火教教主百里嵘之女。”他看着杨琼,“百里嵘过世后,将教主之位传于兄弟百里峥。百里峥有四个弟子,大弟子是我母亲百里追云,二弟子是我父亲段景仪,三弟子是昔日冷月山庄的庄主,圣手银针谢峰。最小的弟子,便是当时欧阳间家家主欧阳杰的长女,厥后的南陈昭清皇后,欧阳丽华。”
何晏之如有所悟:“那么,真正的无形无相心法呢?莫非已经失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