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段景仪自幼由师父百里峥扶养,在玉虚宫长大。他少年得志,连中三元,是南陈驰名的才子,最善于吟诗作赋,唱酬应对、丹青管弦,无一不通,深得南陈肃宗天子陈彦的赏识。他风骚成性,红颜知己遍及京师,当时节,临安城内的北里楚院里传唱着一首竹枝词:‘个侬本是多情种,但凭一人著平章。此生不识段郎面,便是花间也断肠。’”段从嘉轻吟出声,脸上却无甚神采,仿佛是在诉说着一个与本身毫不相干的故事,“那首词便是几个与我父亲订交甚密的歌伎所作,传唱于临安平常巷陌,江东段郎便如许名声鹊起了。”
段从嘉还将来得及开口,里屋之门已随之紧闭,他缓缓坐下身,闷闷地自斟自饮,好久不发一言。三人各怀苦衷,相对而坐,屋内的幽然之味伴着酒香袅袅袭人。
段从嘉一笑:“不错。我母亲便是昔日烈火教教主百里嵘之女。”他看着杨琼,“百里嵘过世后,将教主之位传于兄弟百里峥。百里峥有四个弟子,大弟子是我母亲百里追云,二弟子是我父亲段景仪,三弟子是昔日冷月山庄的庄主,圣手银针谢峰。最小的弟子,便是当时欧阳间家家主欧阳杰的长女,厥后的南陈昭清皇后,欧阳丽华。”
何晏之未曾想到是如许的结局,不由地愣了:“百里追云输了,但欧阳丽华却死了,这……”
段从嘉放下酒盏,轻叹了一声:“这个世上晓得此心法的,现在,唯有一人罢了。”他的目光看向身后紧闭的房门,淡淡说道,“你们两个小娃娃放心,阿芒既然留你们下来,想必是要将无形无相心法传授于你们。”
杨琼不语,段从嘉又道:“烈火教的衣钵担当,最看中的是天赋。你的这位曾祖,昭清皇后欧阳丽华便是武学天赋,人间所谓天剑是也。这并不奇特,欧阳家属本就是武林世家,族中天赋极高之人夙来辈出。故而,百里峥对这位关门弟子极此中意,却引发了我母亲的极大不满。
杨琼抬起下颌,冷冷打断了他的话:“听足下这么说,莫非是要替本身的先人鸣不平么?”他不住嘲笑,“向来天下逐鹿,能者居之。且非论关中四杰的存亡功过,终究安定中原,驱除鞑虏的倒是我杨家的先祖!这个天下终究亦是杨家的天下!”
段从嘉摇了点头:“此言差矣。我母亲不过是应了天时天时人和,南陈本就积弱,又受制于几大世家,即便不是灭在杨诺的手里,也会灭在杨朗、杨姿,或者杨希夷的手里。”他看了一眼杨琼,“就如同欧阳氏一族,固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但终有日薄西山的那一天。
段从嘉微微点头:“她为了一雪前耻,打败欧阳丽华,竟对本身独一的血亲痛下毒手,不料用毒太过,却毒死了本身的叔叔。可惜百里峥为了袒护本身侄女的罪过,临死前还在为她着想,将本身假装成因为练功走火入魔而死,临时瞒过了别的三个弟子。百里追云的心肠如此暴虐,对于我父亲而言,如同恶梦。他为了摆脱她,最后,绝壁放手,丢弃老婆,遁入佛门,在终南山剃度为僧。
何晏之喃喃道:“想不到戋戋一个百里追云,竟能掀起如此大的风波。”
“你……”杨琼紧握着双拳,双唇微颤,却说不出话来。何晏之仓猝起家扶着他坐下,杨琼微微一挣,终究还是闷声而坐,只是紧抿着唇,面色极其阴沉。何晏之扶住他的肩膀,转而对段介安道:“段前辈方才谈及本身的双亲,却还未曾提及血衣神功的由来。晚生甚为猎奇,既然百里教主未曾将无形无相心法传授给本身的侄女,前辈的母亲又如安在此工夫上化出血衣神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