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琼定定地站着，喃喃自语：“竟然会是如许……”
陈商缓缓点头道：“你说得很对。你是大清的皇子，该当也必定如许想。”他喟叹了一声，“但是你如许想，对江南四族而言，便成了仇敌。就如，当年的江陵王杨青青，她身上固然也有着曾氏的血脉，却仍然被四族而弃。”
段从嘉看着陈商：“阿芒本日是如何了？”
何晏之勉强一笑：“前辈……经验得是……前辈……要……给……鄙人……用……化功散……”他又呕出一口血，喘气道，“……总要……总要……事前……提个醒……才好……”
何晏之转过身，只见陈商站在门槛边，冲他们两人微浅笑道：“饿了没有？先用饭吧。”
何晏之颤抖着拉住杨琼，他强忍住胸口的剧痛，向陈商微微作揖，竭力道：“陈公……前辈……恕晚生……愚鲁……还望……赐……教……”
陈商摇了点头：“玉虚宫乃道指正宗，这些傍门左道的苗疆巫蛊并非正统。萧疏星当年……”他的手指渐渐收紧，语气也随之降落起来，“阿星他总算是获得了百里追云的真传，天然将那些制毒养蛊巫咒之术全学了去。”他嘲笑了一声，“自萧氏入主玉虚宫以后，血衣神功便鸠占鹊巢，成了烈火教的绝学，而无形无相神功却已不传于世。”
陈商并不睬他，缓声道：“血衣神功的内力实在是一种蛊。”
杨琼怔怔地看着何晏之尽是血污的脸，一顷刻，心底空空荡荡，悲喜莫名。何晏之却笑着摇了点头：“宫主……放心……我……无……妨……”他艰巨地说完这几个字，终究软软栽倒，昏迷了畴昔。杨琼上前一把抱住他，双手却忍不住颤抖，他转头看着陈商和段从嘉，低低道：“二位前辈必然有体例能够救他的，是不是？”
杨琼道：“想不到陈公身居山野，对朝堂之事却了若指掌。”
何晏之抱愧道：“叫前辈操心了。实在不必……”
段从嘉漫不经心肠说道：“家里只要一张床，被你们两个小鬼占了去，莫非不要再做一张？”
陈商莞尔笑道：“我夙来喜好做菜，天然用心一些。”
陈商只是神闲气定地喝着汤：“化功散罢了。”他看了一眼杨琼，“你现在可谓手无缚鸡之力，我如果要杀你们，的确易如反掌，何必用下毒这等下三滥的手腕？”他笑着摇了点头，“杨宫主，你身为天潢贵胄，却胸无城府，老是将喜怒形于色，如何能明哲保身呢？”
何晏之拥戴地笑笑，陈商埋头喝了一口汤，淡淡道：“你最会贫嘴，我却向来讨厌油腔滑调的人，莫非不算是朋友？”甫一出口，自发不当，便止了口。
杨琼心中一凛，又听陈商感喟般说道：“花奴那一双后代倒也是人中龙凤，女儿嘉子在康定年间做了十几年的皇贵妃，可谓享尽繁华，却被人毒死。儿子阿缙为江南四族绸缪多年，终究亦身故比武。”他放下碗筷，神情欣然，轻声低吟道，“花非花，雾非雾，半夜来，天明去……来如春梦未几时？去似朝云……无觅处……生离死别，亦不过如此……”
陈商淡淡道：“流点血罢了，并不碍事。”他微微一笑，“置之死地而后生。这点苦都受不住，如何能练成至高武学？”
陈商叹道：“蛊乃灵物，若事前晓得我要弄死它，它如何会出来？”他看着何晏之，“小子，老夫也是不得已啊。”他微微闭目，“蛊是无形无色的，却实在存在，游走于周身。是以，血衣神功有一个最大的特性，就是能够传功，能够在短短几个时候以内，将内力传给旁人。实在，那不是传功，而是传蛊。”他转脸看向杨琼，“萧九渊归天前也曾传功于你吧？不然以你年纪悄悄，如何有此等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