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着车在路边寻了个粗陋修车摊，摊主是其中年大叔，正埋头捣鼓其他车辆，头也不抬地扔给他一句：“补胎二十。”林宇瞪大眼，面露难色：“大叔，能不能便宜点，我……我没那么多钱。”大叔不耐烦地摆摆手：“不可，都这个价，不修拉倒。”林宇咬着嘴唇，满心无法，蹲下身筹办本身脱手。正焦头烂额时，几个流里流气的身影围过来，为首的恰是赵虎部下阿强。阿强染着一头黄毛，耳朵上挂着耳钉，嚼着口香糖，一脚踢在自行车上，歪着嘴骂：“小子，骑车不长眼啊，刮坏我大哥车，赔！”林宇瞪大双眼，气得满脸通红：“我底子没碰到，你们碰瓷！”阿强嘲笑，挥拳就砸，林宇本能抵挡，肥胖身躯却哪是他们敌手。他抬手抵挡，却被阿强等闲扒开，几下就被打翻在地，脸颊刹时红肿，嘴角溢血，身上灰尘飞扬，车子也被砸得变了形，零件散落一地。阿强还不罢休，揪着林宇衣领，将他拎起半截，恶狠狠地说：“不赔是吧，今后见你一次打一次！”林宇满脸淤青，死死盯着他们，牙缝里挤出：“我一分钱都不会给！”这股子倔强，让阿强愣了神，他啐了一口，带人扬长而去。
第一单就出师倒霉，地点在豪华奢糜的初级别墅区。欧式雕花铁门紧闭，保安身着笔挺礼服，看到林宇衣衫褴褛、灰头土脸的模样，像看到甚么秽物般，眉毛拧成活结，死活不让进。林宇急得眼眶泛红，鼻刻薄涩，差点哭出来，手里紧紧攥着餐食，袋子都被攥出褶皱，好说歹说，几近要求着才登记放行。别墅区门路蜿蜒盘曲，岔道繁多，林宇一起小跑，边看手机导航边找路，心急如焚，等气喘吁吁地送到客户手里时，餐食已有些凉了。客户是个妆容精美、穿着富丽的妇人，现在却翻了脸，尖着嗓子破口痛骂：“如何送的！晚这么久，差评！”林宇连连鞠躬报歉，腰弯成九十度，脑袋几近贴到空中，满心委曲却只能往肚里咽，眼眶里泪水打转，却倔强地不让其落下。
一上午折腾下来，林宇只跑了八单，期间还状况百出。都会门路车水马龙，法则庞大，他因不熟谙线路，逆行闯进骨干道，被交警逮个正着。交警严厉地训戒一番，开具罚单，林宇捏着罚单，手微微颤抖，那罚款金额对他来讲又是雪上加霜。祸不但行，车胎不知碾到甚么锋利物，“噗”的一声瘪了下去，车子歪倾斜斜地倒在路边。
天刚拂晓，微光挣扎着穿过云层，棚户区尚在昏黄睡意当中，林宇便蹑手蹑脚地起床，恐怕惊扰到奶奶那可贵的浅眠。出门时，海风裹挟着湿冷寒意，直往衣领里灌，他缩了缩脖子，搓搓手，怀揣着满心的焦灼与等候走向大街。路过早餐摊，热气腾腾的蒸笼冒着白烟，包子、油条的香气肆意飘散，勾得林宇肚子“咕咕”叫个不断。他脚步顿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巴望，手不自发地伸进兜里，摸了又摸，仅剩的几枚硬币碰撞收回轻微声响，那是他全数的“身家”。踌躇再三，他狠狠咽下口水，买了个最便宜的馒头，馒头早已没了热气，有些发硬，林宇却三口两口就啃完了，边嚼边走向劳务市场，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尽力囤食的小仓鼠，只为积累些许力量去面对未知的驰驱。
劳务市场里人头攒动、喧闹喧闹，店主们双手抱胸，目光抉剔，如在集市遴选牲口般核阅着找活的人群。见林宇年纪小、身形薄弱，纷繁点头，毫不包涵地抛出回绝话语。“这细胳膊细腿的，无能啥？别迟误事儿！”一盆盆冷水兜头浇下，林宇的心凉了半截，但他咬咬牙，仍不断念，穿越在人群裂缝间，逢人就扯着嗓子问“要不要人手”，声音从清澈逐步变得沙哑粗粝，嗓子喊哑了，干裂疼痛，咳出的痰都带着血丝，却还是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