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臣叹道:“陈王,你敢孤身来此,也算得上是一代枭雄了。可惜,你已是无兵无权,做一个繁华王爷有何不成,为何偏要执迷不悟,冒天下之大不韪呢?”
就像扑火的飞蛾,不管对错,向光而行,至死方休。
“……精卫衔微木,将以填沧海。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同物既无类,化去不复悔。徒设在昔心,良辰讵可待……”
“产生了甚么?”
十六年了,五千六百多个日日夜夜,他终究代替被逐出长安、身故他乡的父王,登上了这白骨累就,血河漂染的金銮殿。
他一手宝贝似的攥着荷包,一手冒死的朝前伸长,伸长,想要去触摸天涯之遥的金色龙椅,如同想要揪住最后一根拯救稻草。
“臣等在!”
时候仿佛戛但是止。
未几时,一个仓猝的脚步打乱了殿中的安静。
而与此同时,千里以外的朔州。
她望着李扶摇惨白的脸,正要说些甚么,却见天涯的余晖缓缓收拢,夜幕来临。
涂灵簪没有焦距的眸子,极慢极慢的对上乌鸦的脸,惨白的嘴唇几番颤栗,终是无助的问道:“你……是谁?”
“我明白了。”她苦笑:“本来这就是爱么,会为他哭,为他笑,为他悲伤难过,为他……肝肠寸断。”
几百级的雕龙汉白玉阶,他用本身的双脚虔诚的测量。阴风猎猎,旗号飘飘,他眸中倒映着金碧光辉的大殿,倒映着长安城千年稳定的澎湃,每迈一步,他的嘴角便上扬一分,到最后,变成了无可按捺的猖獗大笑……
李扶疏抖开圣旨,用尽满身力量般宣读:“奉天承运,天子诏曰:朕今受挟于陈王,被迫交出玉玺,实乃不得已而为之,望万民明辨。今千里赴约,若朕身故,马上缉拿反贼陈王,以重朕之不徳。朕崩,传位楚王扶疏,天下同遵此诏,不得有疑!”
当李淮走到百官前线时,李扶疏俄然一声令下,只见无数禁军从大殿两侧涌出,如同全部武装的黑甲虫般将孤身一人的李淮团团包抄。
病榻上的李扶摇浑身浴血,亦是微微勾起唇角,弯出一个惨白而挖苦的笑来。
唯有李淮哈哈大笑,笑得眼角都流出了泪。霍胜利起家,号令禁军道:“遵陛下遗诏,拿下陈王!”
十三骑茫然的昂首看她,不知产生了何事,只好持续跪在地上等她的号令。
他神情痴狂,目光决然,好像一只即将扑向烈焰的飞蛾。
李扶疏接口道:“李淮,你挟持人质,逼迫皇兄让位于你,视同谋逆!如果皇兄不能安然返来,本王定要你陪葬!”
十六岁的楚王李扶疏代替皇兄的位置,站在严肃的龙椅旁,双拳紧握,凶恶的瞪着步步走来的李淮。
鲜血刹时迸溅开来,李淮只是微微的晃了晃身,便不顾身上的剑伤,持续朝那把华贵雍容的龙椅走去。他的呼吸因剧痛而微微颤抖,继而道:
李淮俄然站住,伸手摸进怀中,仿佛想要取出一个甚么来。
李淮冷冷的看着哀思欲绝涂灵簪,终是缓缓闭上了充满血丝的双眼,很久才下定决计般号令:“杀了他们,别留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