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随便出入后妃的阁房,这男人,天然就是南吴国天子周慧帝无疑了。
她的哑忍和涵养,就是在那七年间渐渐打磨出来的。
并且,为了显现她的慈母之心,碧瑶夫人不但把余嬷嬷和希芸扔到比内廷狱更加险恶的冷宫去做夫役,还命人往长春阁送来几大箱各色绫罗绸缎,以示安抚。
“好孩子,难为你明白我的难处。”
“母妃慈爱,我就却之不恭了。”
北齐、南吴、西宁固然谁也不肯服谁,但从不限定官方互通来往,跟着三国商贸生长,越来越多的老百姓不肯意再动兵器,三国王室偶有摩擦时,也不再陈兵国境,而是以联婚的体例代替交战。
快意接过雕花匣子,从袖子里摸出一只鼓囊囊的荷包,塞到寺人手内心:“大热天的,劳公公大老远走这么一趟,这是给公公润口的。”
碧瑶夫人坐在窗下,手里鼓捣着一串铜环,她穿一件红地凤穿斑纹云锦褙子,暗花堆纱裙,簪环朴实,笑容可亲:“瑛华可好些了?”
快意记得太薇公主的叮咛,赶紧道:“还请公公留步,不知那西宁国的使臣,是甚么官职?当今下榻那边?”
殿前的酒保们看到薛寄素,并未禁止,笑嘻嘻将她请进东配房:“太薇公主来了,娘娘正、念叨您呢!”
这个碧瑶夫人明显不止生得色彩好,另有一副七窍小巧心肠。
回到长春阁,称心和快意赶紧命粗使宫女去膳房催饭食。
薛寄素的二婶婶田氏,就是南吴国人。
周慧帝当即道:“赐给太薇公主。”
这男人头戴金冠,身着一件宝蓝色神仙繁华纹常服,面貌只是平平,但言谈间器宇轩昂,威势实足。
薛寄素毕竟对吴国后宫一无所知,发作了余嬷嬷后,临时震住长春阁上高低下几十号人,不想再节外生枝,得了碧瑶夫人的犒赏,便亲身去椒房殿谢恩。
一旁的薛寄素听到“田家”两个字,神采骤变。
薛寄素略一躬身:“谢父皇恩赏。”
虽是简朴素容,仍不掩其国色芳华。
碧瑶夫人笑意盈盈:“不巧前儿个双君也病了,我因忙着顾问她,一时没看管到长春阁,让你受委曲了。那些主子不诚恳,你尽管打发她们,不消顾及我的面子。这一次实在是我忽视了,前几天外务府方才把新进宫的宫女送到内廷司,她们都是管事嬷嬷经心遴选的可儿儿,知冷知热,诚恳本分,还没发到各宫去当差,你第一个去内廷司遴选,看谁扎眼,就让谁跟着伏侍你。”
这位在吴国后宫呼风唤雨的宠妃,打扮穿戴,一如平常官方妇人,眉宇间,不见一丝倨傲。
薛寄素眉头微蹙,碧瑶夫人和太薇公主向来不算靠近,就算碧瑶夫人故意想安抚她,也不必热忱如此吧?
薛寄素是永宁侯夫人,生前常和京师的贵妇人们打交道。非论是西宁国人,还是南吴国人,亦或是北齐国人,提起吴国的碧瑶夫人,向来只要奖饰她仙颜的,鲜少有人诽谤她的名誉。
目光转到一旁的薛寄素身上,“瑛华今儿个来给臣妾存候,可贵她一份孝心,臣妾想让她留下来,一道咀嚼皇上亲手猎的野味。”
碧瑶夫人脸上一阵薄红,斜睨周慧帝一眼,嗔道:“皇上,臣妾只是咳了两下,不碍事的。”
薛寄素心领神会,当着周慧帝的面,和碧瑶夫人演完一场慈母孝女的戏码,冷静退出椒房殿。
育碧公主周双君,是周瑛华的姐姐,碧瑶夫人的女儿。
周慧帝顺着碧瑶夫人的目光,望向薛寄素,神情有些茫然。
现在天下三分,北边是北齐国,南边是南吴国,西边则是西宁国。
碧瑶夫人凑到周慧帝耳边:“瑛华的封号是太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