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绿的茶汤里掺了樱桃、金橘和蜜饯,微苦的茶香中蕴有丝丝清甜。
称心捂着肿起来的额头,晕头转向,在房里傻乎乎转了大半天,俄然一鼓掌掌,哈哈大笑:“公主,宫里来人了,太子要接您进宫去!”
快意出去,把周瑛华的话原样转述给周双君听。
他还是叫她公主,不是出于陌生,而是因为恭敬和倾慕。
管家说完,掉头就跑。
周瑛华嗤笑一声,没理睬。
刘皇后被送进冷宫后,含章殿一向空置着,孟贵妃几次想搬家至含章殿,可惜始终不能如愿。几年前的一个深夜,含章殿偏殿俄然走水,一场大火把偏殿烧了个干清干净,宫女寺人一个都没逃出来。孟贵妃感觉含章殿有些邪乎,不敢再撮要搬出来的话。
现在已畴昔十多年了,早已是物是人非,薛家家破人亡,刘皇后独居冷宫,太子妃命赴鬼域,崔泠另娶孟家妇,而她,早已化为枯骨……
到下午的时候,刘皇后让使女送其他命妇和蜜斯们出宫,只单单留下她一小我。
快意翻开一只绸面锦匣,翻出两张绣鱼戏莲叶的乌黑绸绢:“公主别忘了带上这个,哭丧的时候能派上用处。”
她低头摸索半天,从怀里取出一封信笺,递到周瑛华跟前。
称心率先跳上马车,看清等在轿辇前的人,不成置信地惊呼一声。
周瑛华想了想,取下覆在脸上的面纱。先前一向躲着冯尧和冯府的下人,是怕有人认出她和宿世肖似,横生风波。现在卫泽已经登上帝位,百官命妇迟早会向她行拜礼,不消再遮讳饰掩了。
喝完茶,内心略觉好受了些。她没接着睡,怕一闭眼,又会看到薛家几百口伏法的血腥场景,靠着床栏呆坐,直到天明。
快意点点头,放下纱帐,开门正要出去,冷不防称心从内里直冲出去,刚好和她撞了个结健结实。
“如何回事?”
使女们七手八脚慌乱一通,送来一朵半开的新奇花苞。花苞上系了丝线,翻着花苞,劈面便是一股芬芳的甜香,花苞里是一小枚白里透红的凝脂。
戍卫们个个生得俊朗不凡,几骑身影如同暴风普通,刮过京师街巷。
周瑛华在房里展转反侧,也没能睡个好觉。能够因为顿时就要入宫,一时想起宿世各种,夜里接连做了几个恶梦,才刚闭眼没一会儿,就从梦中惊醒。
出门前,快意为周瑛华戴好面纱,罩上一件白地姜黄绸面细绢披风,系好绸带。
“不必,倒杯热茶来就好。”
周双君似有所悟,怔愣半天,竟然没有持续疯闹,搀着老嬷嬷的手回房去了。
快意顾不上去揉头上鼓起来的大包,欣喜道:“真的!?”
卫泽着一身墨玄色缕金窄袖云锦袍服,腰间束着暗金革带,勾画出肥胖的身形,站在马车前,朝她眨眨眼睛。
大师在一处吃茶说话,联诗对句,逛了园子,看了几出热烈戏文。
戍卫们是骑马来的,周瑛华进宫当然不能骑马,她坐的是一辆翠盖珠璎马车。
“去含章殿。”
当时候太子妃和殿里的女官躲在一旁窃保私语,时不时朝她投去一个打趣的眼神。她羞得满面通红,听着崔泠清澈的嗓音,心中又是欢乐又是惊骇。揪动手帕的手心一片潮湿,不谨慎在屏风的边角上留下一个大煞风景的汗印子。
周瑛华翻开锦被,赤脚踩在黑漆卷云纹脚踏上,接过信笺,白纸红字,确切是卫泽的笔迹。信上寥寥几语,没有多写他本身的境遇,只让她随戍卫一道入宫,宫里的含章殿已经清算好了。
四周侍立的宫人、戍卫全都屏气凝神,面色恭敬。
称心听到周瑛华痛苦的呻|吟声,起家披衣,移灯入帐,翻开银丝纱:“公主是不是不舒畅?要不要传太医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