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寄素从碧瑶夫人那边求来出宫的令牌,带着称心、快意,和两个新上任的管事嬷嬷,由两个内侍、八个侍戍卫送,马车慢悠悠晃过川流不息的繁华街道,不太小半个时候,就到了驿馆门前。
孟丞相东风对劲,前一阵子又纳了一名十五岁的娇姨娘。
孟初云是田文才在西宁国娶的夫人,出自锦城孟氏,和薛寄素的婆母孟老夫人、把持后宫的孟贵妃、崔泠续娶的后妻孟巧曼,同出一族。
生前,婆母将她的孝敬弃若敝履,身后,婆母给她念再多的经文,有甚么用?
孟初云踌躇半晌,“公主公然是慈悲心肠。妾一心敬慕南吴风采,只恨不能和公主厚交,过几日就是妾的生辰,妾略备几杯薄酒,请公主下榻一聚,届时芙蓉花开,也算是一桩美景,不知公主可否拨冗列席?”
薛寄素微微一笑,果然是个聪明的,难怪田文才会娶她为妻。
她年纪尚小,西宁贵妇们只当她小孩心性,猎奇西宁的风土人物,才会有诸多疑问。加上她贵为南吴公主,贵妇人故意阿谀,提及西宁的各种,天然是事无大小,耐烦实足。
薛寄素行走在西宁贵妇人之间,借着扳话的机遇,谨慎翼翼刺探西宁的朝政。
两厢冷不防劈面赶上,蓬头垢面的少年一个矮身,躲到妇人们中间,跟条泥鳅似的,滑不溜秋,钻来钻去。
少年一撸袖子:“甚么公主不公主的,我还是堂堂王爷呢!”
“既然是田夫人的生辰礼,本宫当然要去赴宴。”
薛寄素如愿刺探到西宁的政局,此行不虚。
孟初云皱着眉头:“我自会给小王爷一个交代,你们还不速速退下!”
这统统都和薛寄素游魂期间见过的一模一样。
可孟初云神采如常,一点惊奇都没有,定然是想不起薛寄素是谁名谁了。
造化弄人,薛寄素身后,偌大的永宁侯府,只要和她势如水火的孟老夫人,记得她的好。六十多岁的老太太,老天拔地,亲身爬上五台山,吃斋念佛,只为求神佛保佑她下一世能投个好胎。
即便下仆想尽体例让花朵盛放,在南吴国驿馆的白墙黑瓦当中,芙蓉花毕竟还是有些黯然失容。
孟初云是个土生土长的西宁国人,初来乍到,摸不准太薇公主的脾气,答话时谨慎翼翼的,恐怕冒犯太薇公主的忌讳。
田文才既然能够以南吴国人的身份,在西宁国追求到一官半职,天然不是甚么笨拙之人。在接到薛寄素命人送去的犒赏以后,他当即让夫人孟初云进宫拜见太薇公主。
孟初云不但千里迢迢,将西宁国的芙蓉花带到南吴国,随行还带了几个西宁国的厨子。
刘皇后是北齐公主,太子身后,她果断绝出凤印,避入冷宫,临时躲过孟贵妃的毒害,在冷宫中苟延残喘。
唬得一众命妇花容失容。
不过,薛寄素没有想到,冷酷刻薄的孟老夫人,竟然会为了她,和儿子崔泠闹翻。
薛寄素没有想到,重活一世,她见到的第一个故交,竟然是仇家孟家的庶女。
只可惜,孟老夫人的这一份温情,来得太晚。
孟初云不由笑向世人道:“看来我们西宁的饭菜很合公主殿下的胃口。”
孟初云自发得交友到南吴的公主,志对劲满。
南吴国的礼教端方,和西宁国比起来,要宽松很多。
孟初云教养极好,朝薛寄素行过叩拜礼,就规端方矩站在屏风内里,一动不动。
这也让薛寄素更便利行事,她让人给田文才传了句口信,送了几样礼品,谢过西宁国使臣操心网罗的猫睛石。
孟初云摸索着道:“妾此回随夫君出使南吴,带了很多我们西宁国的芙蓉盆栽,只可惜有些水土不平,不能移栽,只能养在盆中。公主如果喜好,妾这便让使女搬几盆来,以供公主赏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