翘头鞋履踏上坚固的红毯,脚步声陷在柔嫩的斑斓当中,几近于无。
冯尧心生暴躁:孟贵妃向来肆意妄为,她在内里大闹一场,这册封大典还能顺利停止吗?
崔泠的目光从华服少女身上仓促滑过,眼神四下里逡巡,没有看到孟贵妃的身影,“派人出来看看,孟氏不是善罢甘休之人,找到她,别把事情闹大了。”
朱红宫门外,冯尧甩动手上的马鞭,调笑道,“不然如何能把我们这位小祖宗哄得五迷三道的?当年先帝专宠孟贵妃,也没他这么夸大。”
小寺人跪在地上,浑身发颤:“将军大人,贵妃娘娘……”
“不!不成能!”
卫文帝新丧期间,宫中不见一丝光鲜色彩,卫泽竟然敢如此明目张胆,用红毯铺满整座内宫,涓滴不把卫文帝放在心上。
孟贵妃踉跄了几下,连连后退,指着周瑛华的脸,一脸惊骇:“不成能,你、你是人还是鬼!”
宫外等待的世人慑于这股气势,不由得屏气凝神,不敢行动,乃至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宫人们不知产生了甚么,急得团团乱转,一名头戴金簪的宫女越众而出,一把抱住横冲直撞的孟贵妃,“娘娘累了,快扶娘娘回宫歇息。”
殿外光芒敞亮,凤冠上镶嵌的珠宝金翠光彩素净,熠熠生光,内监、宫女们只觉面前一片宝光浮动,贵气森然,心神一凛,款款下拜,口中齐呼:“叩见皇后娘娘。”
现在的孟贵妃,脸孔狰狞,仓促失措,那里另有方才那副不成一世的娇纵气势?
她往前踱步,一步一步靠近孟贵妃。
冯尧早已经风俗崔泠的冷酷沉寂,自顾自接着道:“吉时快到了,再叫人出来催催。”
“娘娘!”
到当时,她便无愧于卫泽为她支出的各种心机。
孟贵妃的宫人惶恐失措,含章殿的宫女、内监也是满头雾水,一脸茫然,还没弄清楚产生甚么事,孟贵妃已经让人抬出去了。
曹平生怕误了吉时,急得直顿脚,但看周瑛华安闲安静,只得忍气吞声。
周瑛华冷眼看着孟贵妃,神采冰寒,一如风雪满盈的雪山之巅:“我是人,还是鬼,娘娘看不出来么?”
曹平爬起家,挨到周瑛华跟前,佝偻着腰,极尽奉承:“皇上说早上雾气重,石板路轻滑,怕娘娘走得不平稳,命人一起铺设地毯,从含章殿到奉天殿,全都铺上了,娘娘尽管放心走。”
阴沉暖和的初夏气候,俄然拂过一阵森冷阴风,像是谁的巴掌,狠狠刮在孟贵妃的脸上,打得她眼冒金星,昏头转向。
周瑛华不由蹙眉,凤冠沉重,不能侧头去扣问快意,只眼波悄悄流转,看向跪在一众内监、使女最前面的曹平。
曹平眸子一转,凑到周瑛华身边:“娘娘,方才那名宫女,就是曾经找主子探听皇上爱好的苏宛衣,她是宫中的五品女官,掌太妃娘娘的衣物寝具,是孟家送进宫伏侍太妃娘娘的。”
世人的眼神,全都堆积在红毯之上。
含章殿四周槅扇大开,周瑛华在称心和快意的搀扶下步出正殿,不知不觉间,天已大亮,乍一下从沉暗室内踱出,迎着殿堂外雪亮日光,面前一片迷蒙。
小寺人一脸委曲,抱着脑袋仓促爬开。
“我待会儿倒要看看,这位南吴国的太薇公主到底是生得如何一副花容月貌。”
俄然听得殿外一阵惊呼:“娘娘!”
锦衣华服的西宁皇后,气质沉寂,行动安闲,在朱红高墙,明黄琉瓦,白玉石阶,彩绘斗拱中,一步一步走到世人面前。
“不,不!不要过来!”孟贵妃心头蓦地腾起一阵悚然,吓得大喊大呼,冒死往宫人身后躲藏:“杀你的不是本宫!是孟巧曼!是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