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要外放了, 他想着,置下的财产倒还不打紧,总要把身边的人安设了才好。小厮里,捧砚客岁叫放到庄子上做了个庄头,桐叶诚恳,年纪却大了, 他老子娘也来求过一回, 说叫他先立室立业再来当差, 他本身也是这个意义, 就留下他, 寄英年小, 人也机警忠心,是这几年他下了力种植的, 能够留在身边做个亲信。余者服侍他的时候短, 也不靠近, 发些钱退归去也罢了。
寒暄应酬之余, 贾环也会了充足的银子交到吏部,加上二皇子那边暗中助力, 很快就有了覆信。贾环也不挑, 吏部那边的人随便给他择了一个穷县, 再过一月便可补缺。
等候任命下来的时候,他就安居家里,或是与兄弟姊妹说话,或是交友几个朋友, 日子过得平静舒畅又安闲。
跑遍全城,费了好几日工夫,总算把东西购置齐备。这一日遣了小子将东西送到二门上,贾环亲身带了两个婆子将其送至惜春处。送完了东西,已至晌午,厨房里拿新奇的野鸡咸浸浸的炸了,配上白粥送来。贾环痛喝了两碗粥,下午正看账呢,有人过来讲,老太太那边凑分子给凤姐儿过生日。贾环忙遣人探听,去了半日,返来讲了,贾母那边聚了两府的女眷并有头脸管事的媳妇子,公然是在商讨这桩事,从贾母薛阿姨以下,邢王二夫人,宝黛三春姊妹,都出了分子凑趣儿,鸳鸯平儿等大小丫头也出了一分儿。
叫他忧愁的是丫头们。女儿家不比男人前程多,几个大丫头,特别霁蕊两个都是从小儿奉侍他的,朝夕共处,体贴小意,情分比旁人自是分歧。贾环也但愿她们好好的。小蝶不消愁,她憨人有憨福,家里老子娘哥嫂都疼她,当差这些年得的月钱都给她攒着做了嫁奁,既有她家里人做主,贾环给她添些妆也罢了,难堪的是两个大的,他别离找了两个丫头说话,霁月和婉些,见他把话说得明白,红着眼圈儿认了命,贾环重重的备了份礼,只待走前遣她回家,蕊书却好一番闹,直说再逼她就要一头碰死在贾环面前。贾环没何如,暗中决定临时将她拜托给探春,待她转意转意了再另作安排。
闲言少叙,话说那日贾母在园子里设席还史湘云的席,并请刘姥姥游园玩赏,见本身虽在暮年,然儿孙辈俱承欢膝下,乐极生念,便命惜春仿着‘行乐’的模样,将世人游园之景画下来。想那惜春不过是个小女人,闲了画两笔划儿,聊以娱情罢了,那里会这么大工程。有贾母的话,当着亲戚的面儿,惜春只得先胡乱承诺下来。过后愁起来,世人一起筹议,幸而宝钗博闻广知,给她出了主张,又口述了张票据叫惜春去备办画具。这事儿本该寻凤姐儿,凤姐儿竟日里忙得了不得,一时也找不齐。惜春便托了贾环去办。
台上演着《荆钗记》,贾环细看了一回,倒也看出几分意趣来,悄悄但愿今儿安然畴昔,别再出甚么事,但内心就是突突的跳。
“这是甚么?”她抢上来要瞧。霁月笑笑:“是三爷与我的。”昂首看她,见她鬓发松了些,腰上的荷包穗子绞成了一团,遂笑道:“这是那里疯去了?”给她理着穗子,又问:“可用饭了?”她避而不答,顺手揭开一只蒙着锦绒的盒子,却被里头的东西闪了一下。
二婢对视一眼,相互偏过甚去,不说话了。
紧跟着贾琏就拿着把剑赶来,脸上通红,脚步踏实,背面跟着尤氏等一群人。贾环忙上去夺了他剑,拉他道:“岂能在老太太跟前动刀动剑的?你醉了。”贾琏倚醉逞强,偏要作态。邢夫人王夫人呵叱他,他还不依,气得贾母一迭声叫人找贾赦来,他才怕了,趔趄着脚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