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一下子变了神采,扭脸道:“二嫂子净胡说,今后再不敢和你说话了。”
对于学业,贾环自来是一丝也不肯荒废的。倒是贾政见他好学,内心虽喜,却也担忧他年纪小小耗费心神过分,又怕他贪多嚼不烂,不能了解书中真意,反而经常的撵他去玩,又叫先生少安插他的功课。郭祝郭先生在日还很有些微词,嘀咕过贾政太宠嬖儿子的话。反叫贾环听得哭笑不得。
过不几日,贾环就跟着故乡人坐船去往金陵。临行前,与众姊妹们挥泪而别不提。
混过这晚,连白天又有迎春姊妹们来话别,大家均有礼品相赠,不过一个扇面儿,两个香袋儿,或有一纸一画的,独黛玉自写了首劝学诗与他,又给了他一个精美的荷包。
家里霁月几个丫头正忙忙的清算东西。霁月指派着小丫头们来去翻找,本身站着,心中涌上一阵苦楚,眼里不觉滚下泪来。正避过甚去特长帕子擦眼泪呢,一抬目睹着贾环自屋外来,忙忙的揩了泪,迎上去笑道:“三爷返来了,可爱这里里外外慌乱的,也没小我闻声。”贾环问她“好好的又哭甚么”,她强笑道:“何曾哭来,不过是叫沙子迷了眼。”是以讳饰畴昔了。
蕊书涨红着脸说不出话来。霁月哭道:“哥儿何必如许妄自陋劣。哥儿是个男人,只要读书上勤奋,今后自有出头之日的。”
正煎熬间,蕊书捧了两碗荷叶露上来,清冷的汁液被装在阔口水晶碗里,水晶碗碗沿也呈荷叶状,仿佛染了点滴翠绿,分外可儿。她打扮的也清爽娇俏,石青的绫裙,外罩一件松花色镶边比甲,头上只戴着米粒大小的珍珠,笑道:“又争的甚么,一个大嫂子,一个小叔子,也拌起嘴来,叫人听着奇是不奇呢!”说完抿着嘴直乐。
霁月被凤姐儿说到脸上来,正在尴尬处,脸上火辣辣的,只恨不能一头撞死了去,更别提出言得救了。
贾环听她话说到这个境地,自发不便拂她的美意,遂托她帮手看看丫头们有没有甚么不铛铛的。熙凤一一检视过,又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儿。贾环在一旁听着,话里话外,不像是说的丫头,倒像是敲山震虎说他的,内心恼起来,也不搭腔,拔脚就走了。
贾环满口里应了,又出去给贾政磕了头。返来见王夫人,出来一个丫头说王夫人在贾母处。贰心知王夫人是不欲见他的遁词,他杀了礼数去了。到了贾母处,公然王夫人不在,只见宝玉并黛玉迎春姊妹们正陪着贾母说话儿,团团的坐了一屋子。贾母自歪在小榻上,宝黛两个一边一个挨着身子,迎探惜三个坐鄙人首一溜的圈椅上,脸上神情都很安适。
熙凤又道:“环兄弟要回金陵去,按理,你哥哥该去送送,不巧他朱紫事忙,不知又有甚么巧宗儿等着他去办,是以一时竟是抽不开身。偏巧我还是个闲人,又跟不得你去,只好来看看有甚么清算得不当帖的。须知丫头们调剂差了,落下一两件东西是常有的。”
上回贾政动念,要叫贾环了局一试,公然就叫底下人筹办起来。这一日遣人来和贾环说了一声儿,叫他房里的丫环清算包裹,立等着几今后坐船去金陵。又指了一个积年的故乡人并后街上一个族人跟着他。
王熙凤哎哟一声,面上这才转了色彩,俏脸含笑道:“环兄弟,你也太会寻处所了。你读书人身子弱,这大日头晒着,把稳中了暑气,那就不好了。来,快随我出来。”贾环笑道:“她们忙繁忙碌的,独我一个无事,站在屋子里又碍手碍脚的,是以就出来了。”一面扬声就叫:“霁月,倒茶来二嫂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