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练习有素的百战之师,听主帅号令,不得不常以崩溃应退追击,倒无大碍。可对一支前程未卜,军心不稳,杂而不庞的游骑散勇而言,一昧自作聪明地通过不竭劫夺百姓来弥补军需,不过是自寻死路的短视之举。”
等时候一到,燕清就不慌不忙地拖着伤脚往床边走去,到了床头,哈腰将被熔化的冰水打湿得短长的布包从发麻的脚背上拿起,趁里头另有一小块没化劲的扁平的冰,迅若雷霆地掀了不知在做甚么好梦,悄悄乎乎地偶打着鼾的吕布的被子。
他也未几说,要勾起吕布的兴趣,“做”永久比“说”要来得有奇效。
燕清看吕布爱不释手,还志愿开动脑筋,哪有不乐见其成的事理,当下答允了,又趁吕布大悦的好机会,开端阐发情势:“依清之见,这局乍看毒手,却也非无破围之策。张济所行之以劫养战一事,绝非悠长之计,迟早惹火烧身。”
燕清微微一笑,站在床头,欺身畴昔,可贵俯视了吕布一回,极和顺地反复了一次:“主公请起。”
吕布沉默半晌,好声好气地试图打个筹议:“重光言之有理,然布现实在乏得短长,纵有要事,无妨等布醒后再做定夺?”
“嗷嗷嗷啊!!”
幸亏正逢腊月,外头天寒地冻,想要冰块的话,当场取材便可。
吕布:“……”
吕布挑了挑眉:“这是为何?”
吕布还是半信半疑:“张济的人马一穷二白,所得皆是从百姓身上掳来的,纵使擒住几个,从他们身上收缴返来的,又能有多少可赏?”
“主公揽下此事,虽有鲁莽之嫌,却也非百害而无一利之举。朝廷拿他们束手无策,不得不仰仗主公武勇善战,就划一于让了个建立威望的大好机遇出来。百姓深受其苦,频频乞助,却始终得不到朝廷庇佑,便意味着主公只需除了此贼,无需分外授恩,便可立德树威。”
燕清却道:“主公于出兵前,应先设法鼓励百姓打击流骑。”
燕清先自顾自地玩弄了一会儿,口中念念有词,见本还满心冲突的吕布公然忍不住猎奇地盯着看了,再解释几句,就见吕布面前一亮,兴趣勃勃地接畴昔自个儿玩了起来。
他绝非全凭臆想在胡说八道,史上在联军败退后,梁兴带着几千步骑逃到蓝田一带,干起了打家劫舍的活动,叫四周郡县战战兢兢,皆都避其锋芒,不敢为敌。
处理了这一茬,燕清心下稍定,毫不客气地推了一下正侧躺在他的床上、闭眼假寐的吕布,以公事公办的口气道:“主公请先醒醒,战事将兴,战略不决,可不是睡觉的时候。”
他本意并不是要真去折磨自家主公,重点在于处理题目,且叫吕布真能引觉得戒就好了。
四天四夜没阖眼的他早疲惫得短长了,头一沾枕,更倦得恨不能一睡不醒,哪怕智囊的声音再动听动听,模样也赏心好看,他此时现在又哪来的表情去听些催人入眠的战略?
实在,这些天里吕布日夜兼程,连赤兔都累得吐了几口白沫,才好不轻易赶在燕清再次出使凉州前赶到了长安,全凭一股要惩办这智囊祭酒到处乱跑的火气方能撑到现在。
燕清看吕布被整治得如此难受,还能忍住不发脾气,不由心软了一点。
吕布不想他眨眼间就从埋没杀机的模样规复了昔日的善解人意,内心一阵欣喜,就听燕清眉眼一舒,暴露一个叫众生目炫神迷的灿笑,温温轻柔地又问:“只是陛下旨意一样万分告急,为免错失战机,在定策之前,主公便暂只歇一个时候如何?”
纵使他一贯对其言听计从的燕清的要求,吕布也困得只很想说“不”,可他家军祭酒的语气虽听着暖和柔腻,目光却可谓凶巴巴地盯着他,大有他若不肯听话,就要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