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躺在院子里的胡椅上,晒着暖融融的太阳,一边悠然捧书浏览,一边捻着适口米糕咀嚼,远比这府邸的仆人要落拓何止百倍的郭嘉,听到燕清所问后,将眉一扬,似笑非笑道:“似重光这般丰度者,天下罕见,稍稍流露有娶妻纳妾之意,门庭当络绎不断,哪需劳您亲身去寻些妓子?”
郭嘉忍不住提示道:“这般铤而走险,吕豫州威声远著,尚能无碍,首当其冲的,倒是重光你本身。纵吕豫州爱重于你,也难保你满身而退。”
半晌,贾诩幽幽地叹了口气,凉飕飕地瞥了他一眼,慢吞吞道:“城中事件沉重,诩虽不至废寝忘食,也已三日不得好眠,只念重光旅途劳困,不忍以事相烦,方劝你先去安息……”
哪怕是对燕清青睐有加,成心召他为婿的顾曦,也是极瞧不上吕布这草根出身的莽夫的,从他连张对付做戏的拜帖都吝于奉上,便可见一斑。
届时被人参上几笔,也够他受的。
有老司机慷慨见教,燕清谦虚肠址头记下,仍有些意犹未尽的郭嘉今后一仰,躺回铺了软垫的胡椅上,懒洋洋道:“重光不在寿春坐镇,忽回此处做甚?”
从史上那倍受推许、广结豪杰的孔融因触怒曹操被杀,却无与之交友共盏者代为出头一事来看,其能量也在比年的战乱中被减弱了很多,以明哲保身之策为上。
他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趁此时势势尚好,重光还不罢手么?”
倒不如一开端就别存有从世族身上获得助力的幸运,侧重拉拢豪门学子,再努力在十年内培养出一批打上吕布势烙印的可用之才来。
不但开出了优渥的物质前提,还利落答允将他清算出的质料、及他集众书所长,凝己于实际中得来的丰富知识所撰写的医术也收录出版,张仲景这下是完整扎根不走了,蒙燕清走前所托,辅郭嘉戒去食散恶癖时,也极经心力。
燕清沉默半晌,终将从未向任何人倾诉过的决计,说与在史上亦曾为是知音的主公经心极力,死而后已的鬼才听:“慷慨酬知己,罗琴悦才子。古有商君改革,其身虽陨,法仍安在,支撑其变法之秦孝公亦安然无恙。主公识清于微末,始终待清于礼,多次委以重担,将身家性命相托,从不生疑。”
实在燕清也只是先问问地点和行情,并不筹算立即就去。不过贾诩提示的也有事理,主公犹在火线奋战,他为人臣子,怎能在火线寻欢作乐?
对这些自视极高,心高气傲的世家大族,经心极力地奉迎也罢,凶神恶煞地逼迫也罢,皆所获甚微。
燕清一本端庄地谦道:“如此盛赞,清愧不敢当。”
燕清半点不奇特本身心机会被看破,笑眯眯道:“不过清这回在分开前,可要寻个尽忠职守的宿卫,免得被奉孝三言两语骗过,叫你又喝酒过量了。”
“哈!”
燕清道:“身为汉臣,得诏怎能不去。”
郭嘉不甚安闲地咳了一声,开初被逼迫着戒散时,气愤不解,只恨燕清怕要决计服辱于他,后咀嚼到断了散的好处,在打动之余,又为那些个测度感到惭愧。
可被燕清如此不包涵面地挖苦,仍然忍不住抵赖道:“重光此言差矣,人道那散有延年益寿,强身健体之效——”
忆起那叫每天不该,叫地地不灵的痛苦,心不足悸的郭嘉就不由打了个寒噤,苦笑道:“那煎骨熬皮、生不如死的滋味,嘉可不忍回顾。也不知重光是哪儿找来的医家?竟是如此心狠手辣,活生生地快叫嘉脱了一层皮。”
这话似有些没头没脑,燕清倒是一听就知他指的是甚么,无法道:“实是迫不得已,清才为之。若不剑走偏锋,吾主安得一争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