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位宫主仿佛无一普通, 霍临风听得乐不成支, 搁下砚台, 叫张唯仁过来研墨。待墨研好, 他铺一张白宣,提笔,问:“除却旁人,另有甚么?”
他早有预感,当日刁玉良率兵来寻,那言语间的姿势、行事风格,已经不像是江湖人了,比起做不凡宫的宫主,这小儿恐怕更情愿参军。
“啊!”刁玉良探出脑袋,“霍大哥……”
容落云舒一口气:“沈大哥千万不肯姐姐分开,要陪她治腿,我便也放心了。”
陆准骂道:“做甚?和他一样断袖不成?!”
那不凡宫四名宫主,岂不是就剩他了?
孟霆元吓一跳,赶快起家禁止:“三宫主倒也没说错……”
刁玉良冲进屋,他长高了,但稚气未脱,如同一棵朝气勃勃的小树。那日率兵前来只顾着兵戈,话没好好说,也未曾叙话旧,因而藏在内里盘桓。
一一交代安妥,张唯仁下去了,霍临风独坐椅中,取出帅印红泥,在纸上重重地印下。而后觑向门边,吹一声口哨,朝虚晃的影子飞掷一颗纸团。
隐有脚步声靠近,雕花门上一片光影浮动,到门前,是容落云伴着霍临风,身后是段怀恪,另有喋喋不休的陆准和刁玉良。
霍临风不打断,耐烦地听,刁玉良持续说:“厥后碰到你,你带我去虎帐玩儿,练习、比试,还让我学着督练水兵,我一点也不感觉辛苦,每日都好高兴。”
容落云道:“沈大哥返来了。”他噗嗤乐出声,“姐姐见他,他见姐姐,许是忆起这些年的相思痛苦,二人竟然哭个没完。”
自此,风揽云游,尽情人间。
霍临风用心道:“你不会是倾慕我罢?我不喜好小孩儿。”说着招招手,让那伢子伴在身边,“我猜猜,是不是与出息有关?”
“甚么苦衷?”
这一句意味较着,霍临风哪敢怠慢,拿起方才写的信,说:“老四,你若真想有所作为,眼下还差得远,只看你有无决计。”
孟霆元端起杯盏:“即位后事件繁忙,这才得空与大师一叙,莫怪我怠慢。”
段怀恪抬首说:“秦洵虽已非命,可到底做出天理难容、有辱师门的恶事,我爹要回故里拜祭师祖,我与他一道。”
陆准躲在他身后,哼一声,俄然回过味儿来,大哥祭奠师祖,二哥和霍临风在一起,老四去塞北参军……
一片熹微霞光里,霍临风牵着马儿,容落云伴在身边,正逐步远走。
霍临风问:“那有何筹算?”
孟霆元望一眼,问:“几时了?”
刁玉良如获珍宝,双手端住信,伸谢后欢天喜地地跑了。
孟霆元摇点头:“睡不着了,不知怎的,内心头有些空。”
容落云一赧,当着这么多兄弟,仿佛他嫁与霍临风了似的,却也没法否定,只能在世人起哄的目光中,忿忿然咬一口兔腿。
刁玉良说:“霍大哥,我爹救过二哥的命,是以二哥让我做四宫主,一向照顾我。但……”
孟霆元独立烈烈风中,低下头,颤抖着展开一纸辞表。
天未明时,乾坤殿的暖阁里,孟霆元从睡梦中醒来,许是酒饮地多了,感觉有些口渴。宫人循声出去服侍,奉上茶,扭脸迷惑:“窗户怎掩着,主子明显关好了的。”
那两道身影已经望不逼真,西乾岭,灵璧山,瀚州古刹,大漠蓝湖,无人知他们去哪儿,只知融入了凡尘。
书房敞着门,仅剩霍临风和容落云相顾一笑,笑罢,两人走到窗前并肩而立,推开窗,三两只信鸽落在窗台上。
霍临风道:“让他出去罢。”
霍临风当真地听完,道:“老四,那日见你鲜衣怒马,我有些恍忽,好似瞥见少年时的本身,你二哥也说了,你像个少年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