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流,九殿宁止。美词气,有风仪,而土木形骸,不自藻饰,人觉得龙章风韵,天质天然。
倚着榻椅,他漫不经心肠挑弄着一旁的兰花。那茶青的叶,好似一掐就会挤出水来,嫩的弱不由风,嫩的让人不忍触摸,可那一片片顶风而长的叶子,又显得是那么的倔强和有生命力。
现在,别院里灯火透明,将周遭照得亮如白天。其间,下人轻声来去,不敢大声鼓噪。
八尺象牙床上,锦账低垂,时不时传出一阵难忍的咳声。七宝锦被下,微微暴露男人白净的手腕,缠着数根金丝,一向拉扯到三米以外。
――吾儿,下月十三,朕为汝举婚,迎娶云家七女。
思及此,男人男人冷冷地扯唇,娶妻,和一个不喜好的女人同寝同食,那样的人生,必然有趣,生硬,还且腻烦至极。总之,他绝对不会喜好便是。
“时候不早,你下去吧。”
待到秦宜回府,但见宁止非常慵懒地倚在花厅的榻上,纤尘不染的狐裘白袍,蜿蜒落在玉石地板上。惨白的脸,在灯光的映托下,有着薄弱剔透的质感,好像一个清澈有害的少年。
“见过殿下。”
那是一盆上好的大雪兰,恰是发展的畅旺期间,茶青色的兰叶又细又长,一条条叶脉清楚可见。白的有些温润的花朵悄悄地开在绿叶丛中,模糊带着些香气,虽不浓烈却也清爽。一碗药汁很快浸湿了花盆里的腐土,渗入此中,消逝不见。
酉时,夜幕来临,仿佛泼墨般覆盖着中原四国。乾阳之东,一处偌大的别院,占地之广,由东到西连缀数里。府中亭台楼阁,花苑流水,无一不精,无一不奢。
如许斑斓的男人,好似从灰尘里开出的花。
“回殿下,云家七蜜斯乃妾室段氏所生,背景纯真。性子脆弱,长年久居内室,几近足不出户。爱好也很简朴,和普通闺中少女无二,无外乎养些花草,看书作画罢了。”
身后,宁止无所谓一笑,轻道两字,“好恨。”
院宇深处,一处天井清幽。
宁止,天生的将才。百万雄师,他一句话,灰飞烟灭。
但是,却也没有任何回绝的余地。
“是。”秦宜起家,面色庞大地看了一眼榻上的人,终是回身拜别。
功高盖主,先帝恐其生异心,妄以联婚管束。可惜两边的子辈春秋差异过大,便挑了孙辈。刚好挑到了年事差了两载的宁止和云七夜,彼时,一个是不受宠的皇子,一个是首大族的庶女,倒也算班配。
不刻,屋子里喧闹得只剩下了男人有些微小的呼吸。
蓦地又是一阵咳,心口一阵急剧的抽缩,疼得宁止几近背过气去。十指一紧,却还是来不及。
废人。
费钱打通了云府的下人,云七夜的脾气几近和世人所知的不差一二。如许的云七夜,便是先帝指认的九孙媳。
“噗!”
半晌后,他渐渐展开眼,起家下了床榻。赤足走到桌前,眸光扫过那一碗药,有微醺的光在眸里明灭不定。他伸手,终是将那碗汤药尽数倒在了一旁的兰花盆里。
他九岁那年,突生异疾,遍访天下名医也没法。好不轻易活至本日,一个多年久病,体弱多恙的人,若不是早已指腹为婚,不知谁家能够不顾忌到将女儿嫁给他这个将死之人。
话音刚落,一名婢女便将一碗黏稠的汤药端了出去,放到了内里的檀木桌上,翘首等着男人发话。
“咳,咳!”
恨被摆布的运气和婚姻,更恨这具病弱的身躯。
即便那几声感喟如有似无,却还是被男人听到了耳里。十七八岁的年纪,他闭眼躺着,神采略有些惨白,乌黑的发散在素色的枕上,仿佛悄悄绽放地墨莲。俊削的容颜,线条明朗深切。轻扬到鬓角的眉,狭长若妖的瞳,鼻梁傲然矗立,略有些惨白的唇,时不时溢出几声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