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太太笑道:“我猜想并不非常要紧,只看那王公公的神采就晓得了。您才刚不是也说了,琳琅这孩子,打小就有造化……”话犹未完,却听丫头打起帘子道:“老太太,大爷返来了。”屋中诸人皆不由一惊。见纳兰出去,老太太道:“我的儿,内里必是极冷,瞧你这脸上冻得青白,快到炕上来和缓和缓。”纳兰这才回过神来,施礼给老太太请了安。老太太却笑道:“来挨着我坐。我们正提及你琳mm呢。”
一向穿过花圃,至顺贞门前。顺贞门正在落钥,内庭宿卫远远瞧见三人,大声喝问:“是谁?宫门下钥,闲杂人等不得走动。”梁九功忙大声叱道:“大胆,御驾在此。”内庭宿卫这才认出竟然是天子,直吓得扑腾跪下去施礼,天子却只淡淡说了两个字:“开门。”内庭宿卫“嗻”了一声,命数人合力,推开沉重的宫门。梁九功内心模糊猜到了五六分,知千万不能劝,只得跟着天子出了顺贞门。神武门的当值统领见着天子步出顺贞门,只吓得率着当值侍卫飞奔迎上,老远便呼啦啦全跪下去。那统领硬着头皮叩首道:“主子大胆,请皇上起驾回宫。”
惠嫔见是他,觉得是天子差他过来,便点一点头,径直欲往殿内去。赵昌却并不起家,直挺挺跪在那边,又叫了一声:“惠主子。”惠嫔这才起了狐疑。梁九功已经打内里出来了,只默不作声请了个安。惠嫔见着他,倒吃了一惊,怔了怔才问:“万岁爷在内里?”梁九功并不答话,浅笑道:“主子如有要紧事,主子这就出来回一声。”
雪天阴沉,入夜得早,待得至储秀宫外,各宫里正上灯。储秀宫本来处所僻静,天子昂首瞧见小寺人正持了蜡扦点灯,耳房里有两三小我在说话,语声模糊,远远就闻着一股药香,倒是无人留意他们三人出去。因这两日各宫里差人来往是平常事,小寺人见着,只觉得是哪宫里打发来送东西的。见他们直往上走,便拦住了道:“几位是哪宫里当差的?主子这会子歇下了。”
纳兰已经是极力矜持,方不至失态,只应个“是”便去了。屋里一下子又静下来,老太太道:“你们不要怪我心狠,眼下是千万瞒不过的。不如干脆挑了然,这叫‘以毒攻毒’。”屋中诸人皆寂静不语,老太太又叹了一声:“只盼着他今后明白过来吧。”
纳兰这才晓得她想岔了,心中酸涩难言:“莫非现在连你也不明白我了——我只是不知她病得如何,如果不碍事,何用传女眷进宫?”荷葆亦晓得此等事殊为惯例,琳琅的病只怕非常凶恶,口中却道:“老太太们特地问了宫里来的人,都说不要紧的,只是受了些风寒。”忽道:“大爷既惦记取女人现在的病,何不想体例,与女人通个信,哪怕只问个安,也告终大爷一桩苦衷。”
那丫头道:“是外务府的人过来传旨,恍忽闻声说是我们家娘娘病了,传女眷进宫去呢。”纳兰便径直往老太太房里去,远远就闻声四太太的笑声:“您没听着那王公公说,是主子亲口说想见一见您,也不枉您昔日那样疼她。”紧接着又是三太太的声音道:“那孩子到底也是我们府里出去的,以是不忘底子。没想到我们这一府里,竟能出了两位主子。”老太太却说:“只是说病着,却不晓得要不要紧,我这内心可七上八下的。”
荷葆为着此事焦心了半日,比及了早晨,见屋子里没有人,方才相机劝道:“大爷的苦衷我都明白。荷葆自幼服侍大爷,自打琳女人进了宫,大爷就一向郁郁不乐,可现在女人成了主子,大爷也要另结婚了,这缘分真是尽了。大爷且看开些,女人晋了主位,那是莫大的丧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