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在书房将你斥出去,与其说是保护她,不如说是太不将你当回事,只仗着你性子好,便欺负你,将身上戾气发作在你身上。”
慕月笙深深望入她眼底,那边倒映着他清润的笑,“你且放心,契书皆妥妥当帖的。”
崔沁心疼到了极处,反手握住他,将那充满老茧的手掌揉在手心,摩挲半晌,便知又添了很多新痕,泪水簌簌扑下,
“沁儿,眼下我需将国之蛀虫给挖出来,江南边能泰安,不然多少年后,必有离乱。”
崔沁听得忐忑,眼尾泛红盯着他,“那这些人你内心可稀有?”
说到这里,慕月笙见崔沁眸眼湛湛,听得当真,不由发笑,将她手牵起,
难过和悔怨聚在心口,她只想跑的快一点,再快一点,将他拽返来,拽回此人间炊火,拽回这喜乐平生。
慕月笙自始至终任由她摆布,那只受伤的手臂不大好动,只能半握着她柔嫩的柔荑,坐在她跟前的锦杌,细声哄着,
崔沁只堪堪扫了一眼那四角烫金的婚书, 未曾往内容处细看, 便别过脸去。
“江南乃国朝重中之重,江左财产居天下大半,我如何能坐视不睬?”
视野被光芒与暗中交叉,她冒死追随他的身影。
崔沁背过身去不睬会他。
“我当时脾气略有些孤傲,独来独往,与他们都玩不到一处,太傅总说我性子过于沉稳,不像孩子,遂暗里给我开小灶,只是太傅虽是当世大儒,却研讨儒家经学,我略有些离经叛道,不爱之乎者也,遂常单独钻入藏书阁,细读天文地理,五行八卦.....”
慕月笙将她小脸从秀发里剥出,指腹捏了捏她的耳垂,不情不肯道,
“傻丫头,我是人,不是神,你别挑衅我....”
慕月笙抓住她的足,往被褥里一放,目色融融,
比起南昌王,这些占有在江南上百年,盘根错节的地头蛇才真正可骇。
“厥后父亲便提起了与裴家的婚事,母亲不乐意,她白叟家的性子你也晓得,果断无能,遂暗中给我相看女人,还将都城王谢贵女的画像给网罗来,供我遴选,我冲突之至。”
他无法地感喟一声,将崔沁抱起来奉上珠帘后的软塌,将娇软的身子放在被褥里,又给她掖了掖被褥,覆上手挡住她湿漉漉的眼神,
更深露重,已是子时初刻。
崔沁从他直勾勾的眼神嗅出弦外之音,脸颊发烫,嘟囔着哼了几声,
“傻丫头,我当年不能斩草除根,天然暗中派人盯着。”
慕月笙秀挺的身影就这般没入人流里。
这还是她亲眼所见的伤口,这几个月他在疆场上驰骋,不晓得受过多少伤。
崔沁泪水绵绵,谨慎用烧酒给他清理伤口,复又擦上玉肌膏,最后用纱布给缠住,瞥了一眼那被剪碎的衣袖,见他光着膀子又觉好笑,脸上笑泪交叉,最后干脆将那半截衣袖完整剪下,再将剪刀往桌案上一丢,俏脸盈冰,不欲理他。
到手的兔子又跑了,慕月笙绷紧的身渐渐松弛,唇角牵起暖和的笑,“你问。”
缓缓将她抱了起来,放在膝盖,清冽的气味伴跟着酒气渗入她肌肤,她身上的甜香也粘了过来。
不就是粉饰他身上的伤么!
慕月笙的心蓦地间被攫住,喉咙顿时又躁又痒,高大的身子就这般生硬地跟烙铁似的,忍得非常痛苦,通俗的眸如同沸水滚过,晦涩又深沉地狠狠地用目光凌迟着她,吁吁好久,方才回过神来,闷声轻哼,
连续三问,终是耗尽崔沁耐烦,她玉腿一抬,三两脚将他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