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慕月笙酒劲上来,那里肯放手。
眼下,那广大的手掌将她紧紧笼在手心,想再紧一些又怕伤着她, 力道时而重时而缓, 总归是将她护在掌骨中。
时不时俊颜侧来, 谨慎翼翼谛视着她脚下, 恐怕她磕着碰到。
慕月笙脑海里一片浑沌,醉醺醺的,只记得金陵那一夜人海茫茫中,她脆生生唤他一声哥哥,绵软娇柔,击溃了他统统大志抱负,只恨不得将她困在一处樊笼,锁在心尖,一辈子由着她嗔笑嬉闹,由着他娇宠纵肆,再也不要分离。
经历这么多风风雨雨,总算是把他的小娇妻给哄返来了。
当时, 她还觉得, 他性子如此。
慕月笙换了一身明红的中衣,双目微微阖着,高大的身子慵懒地倚靠在床沿一动不动。
一小溪从西北角蜿蜒而入,环抱天井,草木幽深堆在两侧,泉水淙淙,似有水击脆石的叮咚声,沿平折的白玉石桥而过,便有一条石径通往正院清辉堂。
“你喊我甚么?”
崔沁公然嗔了他一眼,悄悄推开他的胸膛,推着他往外走,“别闹,范阁老还在呢,你不能仗着本身是首辅就摆架子,多少喝两杯返来。”
崔沁的心哪,柔成了一滩水,眸眼顷刻间如春花绽放,娇羞载着高兴如光漫了出来,顺着眼角滑下,最后跌落在那两道浅浅的酒窝里。
石径两侧搭了两排木桩,木桩皆垂挂羊角莹玉宫灯,绢纱上皆是一幅幅栩栩如生的人物画。靠近细看,笔法极是眼熟,运笔细致秀美,是典范的宫廷画气势。
“我竟是不知,你也善于宫廷画?”
慕月笙身子一顿,明显是最端肃不过的宰辅,现在却如同鲜衣怒马的少年,裹挟着血气方刚的锐气,双目猩红,直勾勾盯着她。
对劲至极。
怀里的人儿虽轻俏,落在内心却沉甸甸的。
葛俊半背着慕月笙往里头去,蓝青苦笑着立在门口,朝崔沁躬身作答,
手才碰到他,却被他蓦地给攫住,一双幽深的俊眸缓缓展开,直勾勾盯着她,带着醉态却又暗含澎湃。
那抹保重,不言而喻。
他温声道,“你走后,我偶尔无趣,便仿照你送我的宫灯作画。”他眸色清浅,瞳人深处那抹浓烈垂垂化开,唯有星光点点,浩大无边。
第 53 章
慕月笙只得依她,遂踏步拜别。
可不能跟醉鬼较量,她耐着性子哄着道,
慕月笙暴露不快,“不必去了,我两位兄长在前院宴客,另有冯坤和陈镇等人挡酒,前回又不是没喝过...”怕崔沁活力,复又软声解释一句,“我想在这里陪你。”
“那是花房吗?”
张张笑容如静态的画,从她余光掠过,过火盆,拜高堂....
也不知是那肖似她的千娇百态将她逗乐,还是慕月笙这番情意令她心折,她就这么捧着俏脸喜不自禁,腰肢儿摇摆,那镂空鸳鸯喜服的光芒随之明灭,红芒与那光辉的灯辉交相辉映,在她周身融成一团光晕。
慕月笙微醺的俊目罩在她脸上,呆了半晌,愣愣点头。
“你本日受累了,快些歇着。”
“夫君...”
灯芒衬得他容颜如玉,俊雅秀逸。
崔沁见他额前另有水渍,便执雪帕为他擦拭。
崔沁哭笑不得,定是本日签下的那封婚议,叫冯坤与陈镇气恼,慕月笙彻夜成了众矢之的。
“笙哥哥....”
“慕月笙,我怀着孩子呢,你复苏点....”
半晌后,葛俊搀着慕月笙出去正室,将他送至拔步床旁,才利落退下。
蓝青折去前院宴客,这边葛俊亲身服侍慕月笙沐浴出来,葛俊一贯服侍慕月笙,他既是醉成如许,自个儿是没法脱手的,崔沁又怀着孕,更不成能叫旁的丫头来服侍,只能葛俊陪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