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香味的泉源,自是无需多猜的了。

苏若兰骇然昂首,便见傅煜面色沉黑,不带半点情感,唯有双眼冷沉含怒,震慑民气。

世人噤声不敢言语,篱笆墙外,傅澜音闻声这般对答,更是瞠目结舌。

――当然该不悦,攸桐当然顶着都城的狼籍名声,嫁入傅家后却从没犯错误,这门婚事是各取所需,她当然需谨言慎行,却也不是来受欺负的。

她颇喜好南楼里作美食时的热烈氛围,光阴久了,不自发便会来逛逛。

她忍了忍,才不情不肯隧道:“有事担搁了,请少夫人勿怪。”

苏若兰站得脚腕发麻,见攸桐仗着身份指手画脚,让她平白站了好久,众目睽睽之下,只感觉脸都丢尽了。她内心又气又恼,那憋了两月不足的肝火沸水般翻滚起来,再一想她这位老夫人正视的大丫环竟要被赶去清算那满屋灰尘的库房,更是愤懑含怒。

但主仆尊卑毕竟有别,苏若兰此举无异于以奴欺主,甚为可爱。

方才南楼的景象,傅澜音已简朴说了,傅煜不知原因内幕,得知是主仆对峙,进门后便先呵叱猖獗的苏若兰,而后看向攸桐。

苏若兰一听,便知是攸桐用心整治。

傅煜走出去,两道目光仿佛万钧重剑,落在她身上。

声音不高,却寂然冷厉,满含威压。

这便是拿身份压人了。

攸桐一出声,苏若兰也反应过来。

“如何回事?”他问。

“每回都忙这个,将事情推给旁人,就不能换个说辞?”

苏若兰闻言,神采愈发尴尬。

遂嘲笑道:“哼,水仙不着花,装甚么蒜!少夫人自以为,德行配得上这身份么。”

芭蕉亭下,攸桐倚柱而坐,手里随便翻弄闲书,待苏若兰过来,便似笑非笑隧道:“费了这么些工夫,你倒是难请。”秀眉微挑,眼底带了责备之意,觑她一眼,见苏若兰硬撑着不肯服软认错,便仍低头翻书。

见攸桐带了点筹议的模样,苏若兰哪会开服软服从的先例,当即道:“奴婢迩来有老夫人的针线要忙,少夫人寻别人吧。”

攸桐眼底那点笑意也消逝殆尽,将书往中间桌上一丢,神采也冷沉了下来。

因克日傅煜返来,她怕攸桐碍于二哥冷厉的脾气不肯开仗,本来另有点绝望,谁知趁着晌午天热漫步过来,大老远就闻见了香味。

针锋相对的言辞,一刹时将满院氛围冻成了寒冬腊月。

苏若兰乍见之下,只觉头皮森然一麻,双膝发软,当即跪了下去。

傅煜本日还算安逸,措置了两桩杂过后,在书房找了两卷山川志来翻。见亲mm特地来请,虽觉费事,却还是挪动金足,往南楼走一遭。

这一日气候和暖,厨房里热火朝天,丫环仆妇也多在院中帮手。

她生在齐州王谢,自小便高人一等,受尽宠嬖,丫环仆妇在她眼里,自是恭敬本分的。攸桐的秘闻她虽没摸清,但相处日久,总另有点掌控。那苏若兰的背景她也晓得,是寿安堂里的老祖母,长辈身边的人,平素她也会让几分,先前几次来南楼,瞧苏若兰那偷懒怠慢的模样,也没说甚么。

“夫君。”她号召了一声,面带不悦。

傅煜执掌军法,脾气冷厉狠辣,脱手从不包涵,铁面威仪之下,军中钢筋铁骨的硬汉都顾忌七分。凡是他威凛威含怒,这满府高低的男女主子,没一人敢跟他对视。

满天井的仆妇丫环也似被这一声痛斥震慑,仓猝施礼,乃至有怯懦的丫环吓得跪地低头。

她打死都没推测傅煜会在现在过来,面色陡变,当即回身恭敬施礼,一声“将军”还没出口,便听傅煜冷声斥道:“跪下!”

厨房里菜肴做成,满院香气扑鼻,却没人敢去咀嚼,各自站在不惹人重视处,悄悄屏息。而芭蕉亭下,攸桐倚柱而坐,面笼薄怒,她的中间烟波春草满脸愤然,苏若兰则挺直腰背站在那边,很有点傲气凌人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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