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旁的浮名,别说傅家一定会多少花力量查,即便查清了,又能有何用?
现在遇见这景象,攸桐更不好问,一瞥以后,便仍垂眸端坐。
天井两侧皆是来道贺的来宾,男人峨冠博带,女人斑斓珠翠,尽是本地的高门贵户。模糊绰绰的脂粉熏香之间,傍晚微暖的风吹过来,竟异化着隔院宴席上的饭菜香气,酱香的肉、浓香的汤, 攸桐嗅了两口,面前闪现出香喷喷的饭菜,只觉腹中饿得更短长了。
一夜深眠,仿佛连梦都没做,便又被许婆婆推醒。
好轻易熬到夜深,红烛垂垂化成蜡泪堆叠,内里夜风里总算传来点脚步声。
攸桐原觉得这阖府高低皆是傅煜那样的态度,见周姑如此,倒稍觉欣喜,命春草赏了点东西,将几张脸记在内心――这院子想必是空置得久了,甚少居住,家居器物多是新的。屋里丫环未几,打扮得都颇划一,当中就数叫苏若兰的那位年纪最长,很有几分姿色。
香汤温软,花瓣浮动,温热的水漫过身材,四肢百骸俱觉温馨。
周姑又招了招手,将外间几个丫环叫出去,让她们挨个拜见少夫人。
“我晓得,”烟波诚恳承诺,“只是怕女人太委曲。”
因暑热未消,这寝衣做得薄弱柔嫩,穿上去身材毕露。
……
分甚么青红皂白呢?
遂摘了凤冠,交由春草收起来。
二十岁的男人,身姿如墨竹般矗立昂扬,端倪疏朗,风仪峻整,因手握精锐马队经常交战,非常威仪刚健。他站在半步以外,带着薄茧的指腹搓了搓,神情冷峻沉寂,看向攸桐时,仿佛打量毫无干系的陌生人。
傅家雄霸一方,傅煜是名震敌军的骁将,不管攸桐在外的名声如何,这婚事是傅家办的,自须筹措得风景。从傍晚到半夜亥时,外头上百桌筵席排开,将领亲朋们轮番敬酒,隔着数重院落,还能有笑声偶尔随风送来。
“姑爷!”
顶着风言风语娶她,绝非心甘甘心。
两人遥遥瞥见,傅煜瞥她一眼便挪开目光,攸桐游移了下,顿住脚步,在拐角处等他。
遂一把推开屏风后那衣裳,低声道:“不穿这个。再拿件外裳。”
而她千里而来,也没筹算真跟素昧平生的傅煜厮守毕生,这般情境无关痛痒。
攸桐懵了一瞬,方知入彀,抱着锦被想倒归去。
那捧着合卺酒,被唤为“周姑”的仆妇不觉得怪,朝攸桐笑了笑,道:“将军向来事件繁忙,别瞧本日大喜,虎帐里的事却还担搁不得。他才赶返来,怕是要亲身去巡查一趟才放心。少夫人不必等了,叫她们备水,服侍沐浴吧?”
遂阖眼靠着浴桶,眉间俱是疲色。
傅煜今晚分开,她实在求之不得。不然还得拖着怠倦的身子对付,多累呀!
攸桐满不在乎地摇了点头。
攸桐拼极力量撑到这会儿,又累又饿,只觉头昏目炫,好轻易听着屋门关上,暗自松了口气。遂同喜娘说了声,叫旁人自去外间候着,她只留春草在侧,待珠帘垂掉队,偷摸摘了凤冠,取桌的上糕点清茶来垫肚子。
而后,便对上了傅煜那双冷酷的眼睛。
春草内心咚咚跳起来,下认识看向自家女人。
傅煜?深更半夜的,她都筹算安息了,他来做甚么?
许婆婆没体例,趴在她耳边,声音低促隧道:“姑爷出去了!”
“满足吧。”攸桐闭着眼,声音倦懒,“他能过来揭盖头,已算是客气的了。”
乃至……不太待见她。
烟波春草哪会放过这机会,立即将她拽出被窝。
也许是听了风言风语的原因,比起周姑,苏若兰的态度要冷酷很多。
攸桐睡了一宿,身上疲累消了大半,只是感觉困乏,眼皮也抬不起来,抱着锦被不肯放手,含混对付,“再睡会,一小会儿就好。”她在府中便爱赖床,这几日累得散架,想夙起实在艰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