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煜被香喷喷的牛肉羹勾起食欲，也对她的涮肉有了点兴趣。
“按着夫君的措置，卖去了银州。跟她串供的金灯也受惩罚，去内里做粗活了。”攸桐未料他还记取旧事，那香橙甜美多汁，剥开后有清芬香气，她趁着垂首满吃的时候，浅笑了笑，“老是因这等琐事滋扰夫君，不止在南楼，还闹到祖母那边，实在对不住。不过苏若兰走后，安生了很多。”
攸桐暗自腹诽，就听傅煜道：“这味道不错，下回交给丫环多做点。”
“她不算甚么。”傅煜点头，“我是说祖母那边。”
这话甚合情意，傅煜解了大氅，顺手递给她。
春草搬来方椅，请傅煜坐了，攸桐便道：“夫君，能吃辣么？”
“好啊。”攸桐应了，听他没下文，转头就见傅煜站在桌边，正瞧着她。
“是不能，还是……不肯？”
再往外，则是小巧精美的番薯饼、拌鹅掌、拍胡瓜等小菜。
攸桐抢着吃了些，稍饱口福，便取银勺来，亲身下虾滑。
真是……又凶险又可爱！哼。
劈面的眼眸如同墨玉，带着核阅，似能洞察民气。
伉俪俩围炉涮肉，开初还泾渭清楚地各守一边，到厥后倒是合力寻觅藏着的菜肉。
傅煜总算明白过来。
傅煜冒寒赶路, 去两书阁后连热水都没喝一口, 现在闻见浓香，感觉腹中饥饿，忍不住多瞧两眼――乳白的瓷盆，里头装得满满铛铛, 牛肉切得细碎，掺了香菇丁、葱末和碎豆腐, 大略是勾了芡，瞧着甚是稠浓。
伉俪俩结婚后聚少离多，独一的几次打仗还都是有事才凑到一处，这回傅煜登门，必定也有事。
屋外北风吼怒而过，内里炭盆熏得和暖，火锅顶上热气腾腾，更是熏得人浑身暖热。
因年节邻近, 各处庄头交租时, 除了送鸡鸭鱼鹅, 亦有很多牛羊肉送来。这些东西多数交由大厨房，存在傅家的冰窖里, 也分了些给开着火的小厨房, 攸桐沾了傅煜的光, 分得很多。
眼看对方就要夺走猎物，攸桐又是嘴馋又是愤恚，忍不住道：“夫君！”
他用饭的时候很快，大略是长年行军养成的风俗，不肯多费半点时候，哪怕现在在屋里，也没筹算细嚼慢咽。不过半晌，一碗滚热的肉羹见底，攸桐又给他添满，瞧傅煜心境还算不错，便道劝：“夫君晾会儿吧，吃食太烫了轻易伤胃。”
“你很喜好？”他问。
攸桐一愣，才明白他这是教唆她干活呢，非常陌生地接了，转头递给烟波。
趁着这两天略微得空, 她便叫夏嫂做些酱牛肉，又卤了些做成牛肉干，今晚熬了羊肉汤，另做一盆牛肉羹，筹办待会配火锅吃。
就听傅煜道：“她有错，祖母也有草率之处。你呢？”
“嗯，还跟上回一样，料碗我待会去调。”攸桐朝春草递个眼色，叫她畴昔帮手。想了想，傅煜此人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本日俄然登门，必然是有事儿的。遂息了请傅澜音来共享美食的动机，等傅煜吃完肉羹，便道：“今晚筹办涮肉吃，夫君一道尝尝吗？”
傅煜行动微顿，抬眸看她，眼底不知何时带了笑意，“如何？”
“还行。”
傅煜的指腹逗留在她柔嫩的颚下，俄然俯身靠近，核阅切磋。
“闻着挺香。”他随口道。
统帅千军、执掌军规、杀伐定夺，他的身上自有慑人的威仪。那目光老辣沉稳，即便不似平常锋锐冷厉，盯过来时，也叫民气里打鼓。
攸桐虎口夺食，内心感觉过意不去，愈发珍惜，蘸了点料渐渐咀嚼。
她敏捷思考对策，却听傅煜道：“你能令我窜改，为何不令祖母窜改。”
攸桐不测而欣喜，从速捞了一枚到碗里，道：“多谢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