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芬芳扑鼻的香气,便是牛肉羹散出来的。
攸桐也没废话,调了料碗镇静开吃。
攸桐不明白他何故如此看她,只偏着头,暴露个迷惑的神采。
攸桐虎口夺食,内心感觉过意不去,愈发珍惜,蘸了点料渐渐咀嚼。
那边牛肉羹盛好,傅煜就势坐在桌边。
“少夫人,菜都备好了,这就点上火吗?”
贰心念微动,随口道:“明日送两盆水仙给祖母。”
“她很可爱。”
攸桐便选了最稳妥的芝麻酱做料碗,加些葱末、椒末、香油等,舀点滚烫的酸菜汤冲开,搁在他面前。那芝麻酱是她专门命人炒了芝麻磨的,醇香细滑,味道极好。少顷,锅里下的羊肉煮熟,傅煜自捞了,蘸了料送到唇边。
瞧着锅里又浮起一粒,她才伸脱手去,对方的筷箸已抢先攻到。
攸桐等酸汤端来,便屏退了丫环,自拿了银剪去剪灯花。
“那给你。”傅煜点头,稍稍起家,径直将虾滑放到她碗里。
“闻着挺香。”他随口道。
“按着夫君的措置,卖去了银州。跟她串供的金灯也受惩罚,去内里做粗活了。”攸桐未料他还记取旧事,那香橙甜美多汁,剥开后有清芬香气,她趁着垂首满吃的时候,浅笑了笑,“老是因这等琐事滋扰夫君,不止在南楼,还闹到祖母那边,实在对不住。不过苏若兰走后,安生了很多。”
眼看对方就要夺走猎物,攸桐又是嘴馋又是愤恚,忍不住道:“夫君!”
攸桐不测而欣喜,从速捞了一枚到碗里,道:“多谢夫君!”
“夫君汲引我了。攸桐资质痴顽,做到这境地,已是倾尽尽力。”攸桐避开他的目光,却未料傅煜俄然伸手,带着薄茧的指尖悄悄挑起她下颚,微微蓄力,迫她对视。这行动看似轻浮,却因傅煜平日行事狠厉,攸桐身在此中,没感觉含混,只是内心格登一声。
就听傅煜道:“她有错,祖母也有草率之处。你呢?”
“她不算甚么。”傅煜点头,“我是说祖母那边。”
“好。”
“这个虾滑――”她指了指锅里的甘旨,“做起来很费事的。”
“还行。”
屋外北风吼怒而过,内里炭盆熏得和暖,火锅顶上热气腾腾,更是熏得人浑身暖热。
劈面的眼眸如同墨玉,带着核阅,似能洞察民气。
“好啊。”攸桐应了,听他没下文,转头就见傅煜站在桌边,正瞧着她。
这话甚合情意,傅煜解了大氅,顺手递给她。
因年节邻近, 各处庄头交租时, 除了送鸡鸭鱼鹅, 亦有很多牛羊肉送来。这些东西多数交由大厨房,存在傅家的冰窖里, 也分了些给开着火的小厨房, 攸桐沾了傅煜的光, 分得很多。
见傅煜仿佛没明白,又弥补道:“我帮着打虾滑,手腕都酸了,全部后晌就打出这一小碗。”这话说完,内心鄙弃本身太太吝啬,连点吃的都要计算,但是嘴巴却迷恋那仅存的甘旨,眼巴巴瞧着那一粒,舔了舔嘴唇。
结婚至今,他从未如许凝睇过她,之前是不屑费心,现在却带了威压。攸桐毕竟经历简朴,碰上傅煜在军中对于硬汉的手腕,手掌心垂垂腻出细汗。
这小我凡是叫真起来,真的是不好乱来。
傅煜冒寒赶路, 去两书阁后连热水都没喝一口, 现在闻见浓香,感觉腹中饥饿,忍不住多瞧两眼――乳白的瓷盆,里头装得满满铛铛, 牛肉切得细碎,掺了香菇丁、葱末和碎豆腐, 大略是勾了芡,瞧着甚是稠浓。
鸳鸯锅里汤已鼎沸,一边是红火的麻辣味道,另一边则是酸菜锅。三盘精美的五花肉、羊肉、牛肉鼎足而立,另有去骨去刺的鱼片、蹄筋、腊味、鸭血鸭肠和费了很多工夫打出来的虾滑、蟹丸,中间则是韭黄、豆芽和几样窖藏着的菜色,别的泡了笋干、木耳,林林总总,非常丰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