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至心将许朝宗当作挚爱之人来珍惜的。
原觉得经了那样的事,魏攸桐必然饱受打击,哪怕强撑着来赴宴,也该郁郁失落。谁知跟前的人虽肥胖了很多,却仍光彩照人,那双眼睛神采奕奕,灵动灼然,竟比畴前更添几分丽色。
但即便漫天暗箭,她也不能畏缩遁藏。不然,便趁了徐家的情意――
再醒来时,便换了个芯子,成了现在的攸桐。
“这算甚么痴心?睿王殿下娶的是徐姐姐, 旨意都下了, 都城里谁不晓得?她还去哭闹逼迫, 那叫死缠烂打, 痴心妄图!”
那徐淑是她最靠近的闺中好友,外出玩耍老是形影不离,她做梦都没想到,许朝宗竟会另娶别人。而那小我,竟是她的老友。
有很多次,兽苑里凶悍的熊突破栅栏冲出来时,山间脚下的石头俄然松动时,许朝宗遭人暗害遇刺时……魏攸桐都义无反顾地挡在前面,舍命相救,哪怕为此留了疤痕,几乎毁容、丧命,也未曾踌躇半分。
屋里群情七嘴八舌, 多是不屑轻视的腔调,偶尔异化一道平和的声音,“也是她痴心,用情太深……”
现在,站在国公府的红梅阁楼前,声声讽刺入耳,攸桐不自发地挺直脊背,两只手藏在披风,往胸前拢了拢,侧头道:“春草,瞧瞧我的妆容,有不当的么?”
厚帘掀起,里头是一方檀木底座的美人纱屏,屋中谈笑晏晏,甜香熏得浓烈。
文昌天子最心疼的皇孙是厥后封了睿王的许朝宗,比魏攸桐年长三岁,天子爱召两人在侧伴随,传闻还跟魏老太爷提过婚约,就等两个孩子长大,成鸾凤之好。这动静是真是假,在白叟家接踵过世后无人得知,更没人提起。
她笑了笑,将目光定在徐渺脸上。
两月之前,年满十七的许朝宗备礼提亲,就在世人眼巴巴瞅着魏家的时候,那提亲之人却朝着当今皇上最正视的太傅徐家去了,提的是太傅的孙女徐淑。
“毕竟是她做梦都想攀的高枝呢,眼瞅着给了旁人, 啧!”幸灾乐祸的笑声。
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少年男女两情相悦,许朝宗承诺非她不娶,魏攸桐也捧了一腔至心待他,体贴备至、体贴入微,乃至数次在凶恶地步里舍命相救。
徐渺想至此处,内心的气顺了点,重归东风对劲,声音似笑非笑,“魏女人可算来了。身子都好了吗?”
“女人生得都雅,哪怕不涂脂抹粉,都能把那起子红着眼的比下去!”
不等攸桐缓过神,都城里的闲言碎语便铺天盖地般卷过来,一夕之间,便从昔日的羡慕转为落井下石,嘲笑她好梦落空。攸桐去寻许朝宗,想问个清楚,那位却避而不见,直至她第三次哭着登门,才肯露面,说两人终是缘分太浅,此生难结良缘,只盼她能另觅良伴。
攸桐闻之莞尔,清了清嗓子,抬步往门口走,挺拔淡然,安闲不迫。
满都城都认定许朝宗会娶魏攸桐,待这位皇家的准儿媳也格外客气。魏攸桐也自认与众分歧,心机全扑在许朝宗身上,被捧得久了,心气儿渐高,待人接物偶尔骄易,便落了个骄贵傲慢的名声。
她的祖父是文昌天子的伴读,当年跟皇家友情颇深,经常伴随圣驾摆布。她的名字也是文昌帝取的――和鸾雍雍,万福攸同,里头又藏了凤栖梧桐的意义。
一道道声音落入耳中, 虽说得热烈, 听来听去,也就那么五六人在轮番嗤笑。
从最后讽刺魏攸桐痴心妄图、死缠烂打,到厥后拿着投水他杀的事大做文章,极尽刻薄歪曲之能事,拿言论裹挟统统人来鄙弃魏家,徐家所盼望的,不过是魏攸桐接受不住打击,死得干清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