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煜闻言昂首，就见她盈盈立于灯畔，满头青丝笼在肩头，唇边噙了笑意。
遂瞧着傅煜，笃定道：“那都是畴昔的了。既来到这里，自会谨慎行事，放心。”语气轻描淡写，内心到底是有点难受的――这世上，有谁情愿被无端轻视、被人带着成见对待？哪怕已做过最坏的筹办，对上傅煜这般骄易的冷酷态度，攸桐到底没法安之若素。
但话说了出去，已不成能收回来。想了想，便抬步往里走，衣衫带得火苗微晃，他的神情仍冷酷，却随口道：“只是防患已然的提示，别多想。备水吧。”
苗条黛眉下，那双眼睛含笑睇来，清澈如朝露般，哪怕孤身处在萧瑟地步，也不见半点郁郁之态，倒很有随遇而安、不焦不躁的意义。若不是魏思道亲口承认，他实在没法信赖，她能做出为情寻短见的事。
攸桐应了，没再滋扰他，自回榻上安息。
遂踱步到侧间，见那位公然端坐在椅中看书。
半晌之前，他确切筹算说完就走，没事就不来这边。不过既偶然间刺伤了她，攸桐又颇识大抵，今晚便过夜此处摆一摆态度，叫丫环仆妇多敬着她一点，也算偿得过了。
傅煜站在原地，瞧她忙着筹措，神情有点生硬。
遂唤了周姑春草出去，叮咛她们备热水软巾，服侍将军沐浴。
这态度反倒叫傅煜生出歉疚。
遂一把推开屏风后那衣裳，低声道：“不穿这个。再拿件外裳。”
“我待会就走。”傅煜打断她。
罗帐暗淡，烛影轻晃，认识渐而昏黄。攸桐不知傅煜是何时返来的，一梦睡醒，周遭静得连半点风声也无，只是身边多了小我，呼吸绵长。锦衾之下，两人并肩而睡，中间只隔了尺许的间隔，攸桐感觉那里不对劲，脑袋含混了半晌，才发明她不知何时竟握住了他的手臂。
攸桐乐得安逸，趁内间没旁人，换了身寝衣，坐在桌边渐渐擦头发。
傅煜？深更半夜的，她都筹算安息了，他来做甚么？
好半晌，傅煜才从内里出来，寝衣严整。
轻飘飘的一句话，打得攸桐措手不及。
屋中半晌温馨，只剩相互呼吸的声音。
攸桐眉心微跳，有点难堪。
……
仿佛是发觉他的目光，她抬开端来，面上的难过掩蔽殆尽，身姿挺直，带几分不卑不亢的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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攸桐惊诧，下认识坐直了身子，搅得香汤微晃, “他已经来了？”
“好。”攸桐点了点头，声音也淡了下去。
――像是当日溺在湖中时抓拯救稻草般，将他暖和健壮的小臂握得很牢。
他顿了下，目露高慢，背转过身，语气也愈发冷酷。
……
攸桐走出来两步，道：“前两日赶路有点累，想早点安息。夫君如有叮咛，我留春草在外服侍，好么？”
还没到人定安息的亥时，攸桐原筹算早睡，但瞧傅煜那龙精虎猛的模样，明显不会这个点就躺到榻上。这冗长的一个时候，两人总不能瞪着相互，相对无言。
他确切没拿她当老婆看，却也偶然刺伤她。
还是傅煜干脆，在攸桐搜肠刮肚想出合适的话题前，一句话便处理了题目，“我去找本书，你先睡。”
屋里已掌了灯，周姑受命带着苏若兰等丫环出去，傅煜站在侧间，正顺手翻桌上的书。
“啊？”攸桐瞧着桌上倒满的茶杯，没明白。
通俗疏离的目光望过来，有几分鉴戒的意义。
说罢，袍袖微动，径直往侧间去了。
满室烛光亮亮，她虽将衣裳穿得划一，仓促之间却没法擦干头发，满头青丝湿漉漉的披垂在肩，有一缕搭在秀颈锁骨上，肌肤雪嫩、发丝乌黑，像是泼墨的绢画。她浑然不觉，侧身站在桌边，端倪低垂，抿唇不语，眼睫的暗影遮住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