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州的气候跟都城类似。酷热的秋老虎畴昔,气候便垂垂转凉,树梢富强的叶子也朝暮间换了新颜,从最后的黄绿交杂,到金肥绿瘦,再到现在满目金黄灿然,仿佛数日之间,昂首望远时,已是另一番六合。
从去岁腊月至今,这大半年下来,已成了攸桐捣鼓美食的左膀右臂。
“修平允往回赶,这趟巡边实在吃了很多苦,该筹办的东西你都备下了?”
舌尖上热腾腾的甘旨漾开,满嘴都感觉香软诱人,她忍不住又尝一口,将半个饼吃了,才游移道:“莫非是……”猜想呼之欲出,却不肯信赖――长这么大,她当然吃过很多萝卜,凉拌脆嫩的、汤里软糯的、炒了暗香的,可手里这个……
这时节层林尽染,满目红叶金旗,秋风过处,飒然轻响。
现在,亦是脚步踟躇。
攸桐极爱这景色,借着阵势每日游赏,大饱眼福。待玄月尾一场连夜的秋雨疾风过后,树叶干枯大半,甬道两侧、斜坡草丛,连远处的游廊亭台上,各处都是堆积的银杏槭叶,红黄交杂,深浅浓淡各别,像是打翻了画院的满桌颜料,亦如明黄锦缎上朱线游走,织绣整天然景色。
攸桐陪坐在侧,见两位长辈又议论起城表里秋景,暗自聆听,津津有味。
“闲着无事便揣摩这些,也算是自娱。你若喜好,有空多过来尝尝。”
而那股香味,也在她翻太矮丘后浓了很多。
“猜猜看。”攸桐卖关子,将瓷盘递畴昔。
春草明白她的意义,待夏嫂的第一个萝卜丝饼出锅,当即盛到瓷盘,端出去给她。
秋风过后,蟹脚正痒,内里才送来一筐,俱是黄满膏肥。
傅澜音没推让,试着咬了一口,只觉这淡黄的饼子外酥内软,脆嫩鲜香。
长房两位少夫人敛了笑容不说话,就连向来贪吃的傅澜音都搁动手里一枚银丝卷,嘴唇轻抿,瞧着茶杯入迷。桌子底下,那只嫩白柔嫩的手也揪了揪衣袖,悄悄地攥成小拳头。
傅澜音眨了眨眼睛,“好呀。”
屋中的氛围,仿佛也因她这垂目,临时冷酷下来。
听她提及此事,便悄悄叹了口气。
“嗯!”攸桐点头左证,就势带她往南楼走,解释道:“南边儿有很多如许的吃食,都是百姓家里做的,不花几个银钱,滋味却一定逊于宝贵菜色。”
姑嫂俩闲坐无事,不免提起两人都牵涉的傅煜。攸桐在南楼住了近两月,对这屋舍家具熟谙后,也有了少夫人尽地主之谊的姿势。香茶糕点轮番摆上来,她提及傅煜过两日就要返来时,微微蹙眉,道:“本日在寿安堂,听老夫人的意义,夫君返来后府里要安排些事儿,是么?”
一起赏玩迷恋,不知不觉便到寿安堂外。
不过这是个邃密活儿,颇费工夫。
“当真?”
南楼是傅煜的居处,傅澜音既到了此处,又被美意聘请,哪好推让,遂跟着出来。瞧见那厨房,她便忍不住笑了,“这儿成日冷僻,添上厨房倒有炊火气了。我瞧瞧――”说话间,也不矜持矜贵身份,往厨房里瞧了眼,叹道:“公然好香!那蟹是要蒸了吃么?”
“出来尝尝?”攸桐隔着篱笆指了指厨房,“里头另有旁的好东西。”
世人闻言纷繁起家,攸桐让两位嫂子先行,出了寿安堂一昂首,就见傅澜音已不见踪迹。
她生在高门,珍羞美馔大多都尝过,乃至偶尔能凭着香味辩白菜色。但现在窜进鼻子里的,却非常陌生,她只知是炸了东西,却不知是甚么。看远处魏氏那副迫不及待咀嚼的模样,仿佛……滋味也极好。
灶中火烧得正旺,隔壁锅中油烧到五成热,她便取了大勺,舀些面糊出来,在夹上萝卜丝,另浇面糊挡住,放到热油里渐渐炸。这萝卜虽不起眼,经热油一炸,又有鸡蛋面糊裹着,渐渐便有香气扑鼻溢出,涓滴不必肉饼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