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脱手全部东南宦海就成了血雨腥风的大杀器,然后他甩手拂袖去,一身温润地显赫返来。
苏皎皎道了谢,宋璟回顾苏岸道:“子苏这一藏就是十年,修炼得跟闲云野鹤似的,是谁说现在不喝酒?”
宋璟扶起许青华和苏岸,对地上施礼的女眷孩童连说免了免了,一边号召苏皎皎道:“皎皎是吧,过来朕看看,长甚么样?”
许青华是周遭子云先生的开山大弟子,而他的夫人云瑶则是云先生的独生女儿,十年前他们两情相悦结婚,现在已育有一儿一女。
云瑶将一只灿烂的水晶手镯套在苏皎皎手上,笑着道:“姐姐给你的见面礼,收着。”
故旧相逢,不免一番悲喜交集,一众旧仆再与仆人相认,又不免一场痛哭流涕,待终究能够在大厅安闲见礼时,已金乌半坠,漫天余晖。
“璞玉是玉。”
一时候世人都寂然起家,面露惊奇之色。苏皎皎正奇特,却见许青华已与苏岸连袂迎了出去。
云瑶被勾起了兴趣:“传家宝?那我得瞧瞧到底是甚么好东西。”说着她翻开盒子,一下子怔住,下认识看了苏岸一眼。
苏皎皎便昂首看畴昔,只见她端倪清扬,月光下如风荷曼举,好一段天然意趣。
“子苏!”
苏岸在一旁道:“陛下慎行,这玉过于贵重,见玉如见陛下,她一个小丫头消受不起。”
宋璟的手顿在空中,半晌拐了个弯,故作勉强地把玉扔给了苏岸,说道:“她一个小丫头消受不起,那你一个大男人总行了吧!”
苏岸道:“是,臣下多年不办案,手生了有失分寸。”
晚餐极是丰厚,云瑶亲身下厨,还备下了三十年的花雕。
“可这明显是石头啊!”
小女孩许芊芊迷惑道:“这不就是块石头吗?”
“璞玉也是石头啊!”
小男孩许崇山改正:“这是璞玉。”
顷刻寂静。苏皎皎看了看菜式,多是鸡鸭鱼肉,内心想莫非哥哥之前无肉不欢的?
他身后光芒万丈,他面前笑语清欢,可不知为甚么,苏皎皎只感觉彼时哥哥的面庞有些阴暗。
苏皎皎一声嘿笑,全偶然机语态嫣然:“我哥一起上叮嘱我,云姐姐送的金饰必然要收,说您是全大周最顶尖的砥砺师,一件作品一出,有市无价,我明天可捡到宝啦!”
苏岸谈笑如常:“这天下另有陛下拿不住的人,何况臣下。”
“陛下贤明。”苏岸笑意冲融施礼如仪,偏生宋璟又气了个半死,回身又踹了他一脚:“朕那里虐待了你!”
许崇山扯着云瑶衣衿雀跃着道:“娘,娘快再给我看看!”
这倒是天大的犒赏了,苏岸一旁跪倒接下:“谢陛下隆恩!”
宋璟便解下腰间吊挂的黄龙佩玉送给苏皎皎。
两个孩子给苏皎皎见礼。
许青华快步上前和苏岸拥抱住,云瑶则端倪清润,一手牵着一个孩子,在落落的光影中迎着风含笑谛视。
许青华道:“点睛石也叫知己玉,它表面看着像石头,实在内里是一块美玉,但是它非常磨练砥砺者的眼力,从那边下刀,下刀的尺寸深浅,只许对,不准错。”
陛下,那不就是天子?苏皎皎一时心跳如鼓,说不出的镇静与严峻。
时任翰林大学士的许青华佳耦,带着一众旧仆为苏岸拂尘洗尘。
悄悄的这一句孤负,竟生生逼出了宋璟深藏已久的感慨,眼圈一红差点落下泪来。但是他是威仪已久的君王,心性又极其刚烈坚毅,泪光一闪,随即消逝,揉着苏皎皎的头大笑道,“皎皎真是个好女人,成心机!对朕胃口!”说着他低下头凑在苏岸耳边幸灾乐祸地私语,“瞧她给你惹的篓子,这天底下终究也有你拿不住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