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假如我是一片雪花：徐志摩情诗选 > 第7章
可听她答应彻夜来否？
难保不再遭风暴，不叫雨打，
随他领着我，天国，天国，哪儿都成，
要飞升也得两对翅膀儿打伙，
你昨宵也在此逗留，
这半死不活的才叫是享福，
我就浅笑的再跟着清风走，
可我也管不着……你伴着我死？
有那一天吗？――你在，就是我的信心；
我可忘不了你，那一天你来，
就比如暗中的前程见了光彩，
如果天国，我单身去你更不放心，
看不见；爱，我气喘不过来了，
进了天国还不一样的要照顾，
费心海念潮的涨歇，
]
（虽则我不信，）像我这柔滑的花朵，
令人长忆伤春的歌喉。
我到了那三环洞的桥上再留步，
没有你我哪晓得天是高，草是青？
活着难，太难，就死也不得自在，
那不是求摆脱反投进了泥塘，
你也不消管，迟早有那一天；
青苔凉透了我的内心；
那边是我恋的多情友，
只当是一个梦，一个胡想；
头顶白杨树上的风声，沙沙的，
闭着眼，死在你的胸前，多美！
模糊流落踉跄的孤舟！
笑我的运气，笑你懦怯的粗心？
在爱里，这爱中间的死，不强如
你是我的先生，我爱，我的仇人，
怯怜怜的在风前抖擞，一瓣，
你教给我甚么是生命，甚么是爱，
五百次的投生？……无私，我晓得，
水粼粼，夜冥冥，思悠悠，
看着寒伧，累坠，叫人白眼――
把锦被袒护你光艳首，
爱，就让我在这儿平静的园内，
看一回凝静的桥影，
倒叫冷眼的鬼通同了冷心的人，
只当是前天我们见的残红，
你摸摸我的心，它这下跳很多快；
我又不肯意你为我捐躯你的出息……
听远村寺塔的钟声，
两瓣，落地，叫人踩，变泥……
像梦里的轻涛吐复收，
当时候我喊你，你也听不清楚，――
就带了我的灵魂走，另有那萤火，
你情愿记取我，就记取我，
四散的飞洒……我晕了，抱着我，
熟铁，在爱的锤子下，砸，砸，火花
数一数螺钿的波纹，
唉，叫人踩，变泥――变了泥倒洁净，
月儿，你休学新娘羞，
我少不了你，你也不能没有我；
你惊醒我的昏倒，了偿我的天真，
归正丢了这可厌的人生，实现这死
你真的走了，明天？那我，那我……
多情的殷勤的萤火，有他们照路，
]
要不然趁早忘了这天下上
天呀！你何必来，你何必来……
◇翡冷翠的一夜[ 1925年3月，徐志摩与陆小曼爱情暴光。迫于压力，徐志摩赴欧洲观光，同年8月返国。此诗于1925年6月11日写于意大利。翡冷翠是意大利语Firenze的音译（英文为Florence），通译佛罗伦萨。
甚么，不成双就不是完整的“爱死”，
听你在这儿抱着我半暖的身材，
橄榄林里吹来的，带着石榴花香，
悲声的叫我，亲我，摇我，咂我，……
你说天国不定比这天下文明
这话也有理，那叫我如何办呢？
唉！你说还是活着等，等那一天！
风飕飕，柳飘飘，榆钱斗斗，
别亲我了；我受不住这烈火似的活，
算是我的丧歌，这一阵清风，
◇月下待杜鹃不来[ 此诗原载1923年3月29日《时势学报・学灯》。后支出1925年初版《志摩的诗》，1928年再版时作者删去。
有我，免得想起时空着恼，
再摸摸我的脸，烧很多焦，亏这夜黑
我倚暖了石栏的青苔，
这阵子